从门外负手走进一个墨发玄衣男子,高挑的身材,斯文俊秀的五官,气质温文,淡然平和,乍一看,完全不像开客栈的老板,倒像是一个学识渊博的教书先生,浑身充满儒雅气息。
客栈里剑拔弩张的气氛微敛,常来此处的人自然认出,此人就是客栈老板谢长亭,于是纷纷收敛气势,静待一旁,等着他将事情处理。
青年伙计见他到来,收回箝制住薛猛手腕的右手,微微一躬身:“当家。”
薛猛阴沉着脸将他上下打量一番,才道:“你就是这儿的老板?”
谢长亭视线淡淡扫过地上狼藉一片,闻他无礼的问话也不恼,缓缓点头:“不错,在下谢长亭。”
“你的伙计得罪了本公子,你欲怎么处理?”典型的恶人先告状,将蛮不讲理,嚣张跋扈的精髓演绎到了极致,“今日无论如何,不给一个满意的交待,本公子绝不善罢干休!”
谢长亭闻言,淡然看了一眼护在身后满脸杀气的十八个人,表情丝毫变化也无,轻轻弹了弹衣袖,平静问道:“你待如何?”
薛猛见他态度还算不错,以为他已有所惧,便高高昂起头,用施恩般的口吻道:“第一,叫他给本公子磕头赔礼;第二,二楼唯一靠窗的那间包厢,本公子要了,叫楼上的人即刻滚下来,并且本公子和手下今日在你们客栈的一切吃喝全部免费;第三,让刚才上楼的那两位美人留下服侍本公子。如此,爷便大人大量,既往不究。”
话音乍落,客栈内外,一片轰然大笑。唯一人目光始终阴郁,静静坐在角落喝酒。
谢长亭的修养显然极好,闻言既不生气,俊秀的脸上自始至终也不见一丝笑容,只是平静地看着对方,平静就像在看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物什,出口的话语也丝毫不见起伏,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在下在此做生意十年,从来没有过要店里伙计给客人磕头赔罪的前例,更没有过要用餐用到一半的客人离开的道理,至于公子所说的美人,在下尚未见到,本客栈也没有此种服务。公子若有需要,此处往北步行约盏茶功夫,有一家勾栏院,里面女子环肥燕痩,各色风情,应有尽有,公子应该会满意。”
哄笑声更大,薛猛脸色铁青,拳头握得咯咯作响:“不识抬举的贱民!薛一,薛二,全部杀——”
“谢老板。”清清冷冷的女性嗓音自楼上传来,如炎热的夏季突然注入一道清爽的凉意,舒怡沁心,也同时沉淀了所有人纷乱的思绪,逐渐归至平静,“让这位公子上来。”
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淡淡的命令语气,已经很多年不曾有人对着谢老板使用这种口吻说话了,众人不由抬头看去,却只看到空空如也的雕花窗棂,不见其人。
谢长亭颔首,表情依旧平静如初,不再看薛猛一眼,任他趾高气昂带着四名护卫踩着楼梯上去,淡淡吩咐着店里几名伙计将倒地的桌椅饭菜收拾了。
“众位,今日店里招待不周,请大家体谅,明日三餐酒菜全部免费,权当给各位赔罪,天色已晚,该散的都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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