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笑道:“奴婢忘记姑娘是拿笔写字的人,不会这些是常事。”
“也不全然是这样,我也能做女红,只是做的不好。”琬宁面一红,轻声辩了一句,四儿只得思忖片刻,“那做双袜也行,男人的脚总归差不多,用麻布便能做,不过府里有白色的帛,这个不难学,姑娘倘是不会,奴婢教您,回头去杳娘那支取布料即刻就能学。”
听起来确是不难,有现成的材料,不过学裁剪缝补,琬宁脑中大致勾勒着流程,又算算日子,许能赶在除夕送出去,礼轻情意重,是她的一片真心。
“打络子行么?我会这个。”琬宁忽又觉鞋袜难免太过隐私,毕竟不是自家兄长。
“姑娘的兄长定也是正经公子,不像奴婢家里,腰里头系根麻绳罢了,您既会打络子,就无须费那功夫学做鞋袜,都一样的道理。”四儿把茶水递与她,琬宁轻应了一声,面上还是羞赧:“能劳烦你道杳娘那,给我支取些线来。”
四儿略略起身:“姑娘要什么色的?”
“闲色就好,看可有豆沙绿,或者紫色也行。”琬宁想蒋北溟身份,用正色多有不妥,转念又作罢,遂补了句:“赤青黄白黑,有哪样拿哪样吧。”
此事尘埃落定,一连几日轻拢慢面抹复挑,她是准备打个连环样式,简单大方。
虽许久不做,有些手生,可赶在除夕前托人送去,还是能来得及。
这日完工,琬宁拿礼盒装了,见四儿不在屋内,便起身出了园子寻她,正碰上成去非送客,吓得她忙躲在那半枯的紫藤花架下杵了半晌。
“你鬼鬼祟祟在这里做什么?”成去非见她慌里慌张,本只是象征性出来送客,折身回来时,不想琬宁还在那呆子一样。
她也未料成去非回来的快,下意识把礼盒藏于身后,莫名觉得心虚,一壁见礼,一壁掩饰:“我找四儿。”
可惜她从来都不是擅长饰伪之人,做出来的姿态实在是拙劣。
“哦?”成去非睨她一眼,“四儿是爬上这架子了,你在这等她下来?”
她忙着打这络子,得闲便再也不出来,只坐于暖阁之中,此刻松松挽了个髻,一张面上绯红,宛如海棠明烛,看着不似平日整齐,自有几分浑然天成的勾人的风致。
既是这般模样,成去非的目光便在她身上多滚了几眼,踱步近身,问道:“怎么,你是偷了我府里的东西,想着往哪里送?”
“不,这是我自己的东西。”琬宁心底一跳,知道他已经看见了,忙忙解释清楚。
“既是你自己的东西,你慌什么?”成去非早探下一只手,把那礼盒拿了过来,她从来不懂如何拒绝人,尽管此刻想护着,可也只能无奈看他径直取了去。
盒子打开的刹那,成去非面上表情虽未变,可抬眼时,眸中已然是千山暮雪,冷笑横看她一眼:“你近日是读了哪些闲书?红拂夜奔?只可惜江左还寻不出个摩勒助你。”
这话说得琬宁心惊肉跳,自然明白他这是无端在羞辱她,正欲反驳,却听他仍继续道:“难不成比这还厉害,是小玉落节?”
这典故她倒没听过亦未曾看过,但“落节”两字尤为刺耳,就是寻常女子也能明白其意,一时把脸涨得红透,死抿着唇鼓起勇气夺过那盒子仍抱在怀中,扭身就要走,成去非一个侧身伸手便揽住她那细腰给捞了回来,嫌恶地看着她:
“我府里决不许有你这等乱事,你哪来这泼天的胆子?我倒小瞧你了!”
琬宁硕大的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本想解释,却道出一句:“有忤逆于心,必求事中伤,大概说的就是您这种人。”
成去非不由冷笑,她这脾性倒是越发显山露水了,竟敢直接骂到他头上来。
“少废话,说,这东西你要给谁的?”
他目中寒意透骨,琬宁此刻偏拧着性子不肯说,只含泪反问:“您上来就恶语伤人,这会肯定想着问出来了,便仗你那乌衣巷的势把人家杀了对不对?”
她果真是难缠了许多,人总是恃宠而骄的,给她几分好颜色,她便立马能当自己的老师了,成去非被她一顿抢白,面上更加阴冷:
“对,我不仅杀他,更要杀你,你倘是一开始便告诉我心属何人,我必不勉强你,可你倘敢在我家中行暗事,我决不轻饶!”
说罢回身,眼瞧见一个过路的家仆,扬声发狠道:“把我马鞭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