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想了。
“母亲,你这又是何必呢?”刘封默默的走上前去,摇头叹息却不施救。糜夫人伤得实在太重,眼下只余下一口气,在这样无医无药的情况下,自己任何的努力都是徒劳无功的。
奄奄一息的糜夫人撑着最后一口气,颤声道:“我……受此侮辱……无……无颜再见夫君……求你……求你保护阿……阿斗……保护……”
糜夫人声音沙哑,以一种近似哀求的目光望着自己,刘封明白,如果自己不答应的话,她走得也不安心。对一个将要死的女人,刘封还能怎么样呢,只得默默的点了点头。
糜夫人得到了刘封的承诺,惨白的容颜竟然露出一分释然的笑,接着便双目一闭,带着笑容倒在了血泊之中。
‘刘备三番五次的抛弃你,而这阿斗也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你到死却还一心为刘备着想,唉,真不知该说你是可敬还是可悲。’
刘封低头看阿斗,这小子还是睡得深沉,浑然不觉外面世界的生离死别。
此刻,刘封忘却了对糜夫人的承诺,仿佛手中抱得不是一个活生生的婴儿,而是自己的命运。
命运就握在自己的手中,天赐的良机,逆天改命就决定于刘封的一念之间。
杀?还是不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刘封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剧,听到腔中热血在澎湃。他的目光愈加的狰狞,沾满血迹的脸庞扭曲得不诚仁形。
就在抉择的关键时刻,怀中的阿斗醒了,他睁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黑溜溜眼珠茫然的望着那个怀抱着他的人,忽然,他笑了。
这小家伙的天真无邪的笑容,一瞬间把刘封从杀意的笼罩中惊醒,这时的刘封,忽然有种醍酤灌顶般的觉悟。
祸根真的是刘禅吗?
即使他杀了刘禅,刘备还会有刘永刘理,只要刘备不是姓无能,在其有生之年,总会有自己的亲生儿子,历史上不正是如此吗。
到那个时候,他刘封依然是个威胁,无论是刘禅还是别人,只要威胁到自己亲生儿子的地位,刘备都会义无反顾的将他除去。
真正的祸根,其实是刘备才对!
想明白了这一切,刘封自嘲的笑了:“刘封啊刘封,记着,以后凡事要多动脑子。杀一个连爬都没学会的婴儿,亏你也想得出来。”
杀念即消,刘封便用披风将阿斗裹于身上,怀抱于前胸,他准备履行对糜夫人的承诺,将阿斗安全的护送到刘备的手中,或许救阿斗的功劳,对改变自己的命运会有一定的帮助也说不定。
刘封绑好阿斗,本来准备离此地继续南行,但想到把糜夫人的尸体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若是给曹军寻了去,用来对刘备进行羞辱,自己还要负上责任。
于是,刘封便将糜夫人身上的血迹擦净,算是对一个死者的尊重,然后将她移到土墙之下,准备推翻土墙把她掩埋起来。
以平时的力量,推倒这面土墙不在话下,但现在刘封受伤之下,气力大减,只得忍着内腑之痛,尽量的聚集力量,吃力的去推那土墙。
倾尽全力之下,土墙摇摇欲坠,正这时,耳边突然涌如一声暴雷似的怒喝:“住手!”
刘封的耳膜嗡的作响,头脑眩震,猛回头时,看到的是一团云一样的纯白之影。
随着耳鸣的减削,目光渐渐清晰起来,那人身着一银甲,披着一件纯白色的锦袍,手中的长枪流转着银色的光芒。
仰头细望,那古铜色的英俊脸庞棱角分明,有如刀削斧砍一般,两道横眉下是高耸的鼻梁与深深陷下的眼眶,黄褐色的瞳孔中眼神闪动,有如刀锋。此刻,那双眼睛正在冷冷的注视着他,带着几分怒色。
那人,正是赵云。
刘封正愁以现在自己这身体状况,能不能带着一个婴儿南逃成功还是个未知数,赵云的突然出现,本应该让他感到惊喜才对,但赵云那一声带有怒意的沉喝,却让刘封感到了一丝不祥。
“你在做什么!”赵云再次怒喝,握枪的手背青筋涌动,狐疑与杀气迅速迸射开来。
刘封心中咯噔一下:糟了,他来得可真不是时候,莫非他以为是我害了糜夫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