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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医院里对谢舜名的质疑声又是此起彼伏。
李院长很快便将他叫去了办公室谈话。“谢医生,就上次翘班的事情,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李院长一脸严肃道,“我听人说,先前你出了车祸,伤了右手,所以不能拿手术刀?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你才临阵脱逃?”
谢舜名并没有要刻意辩驳的意思,他只是静默沉思了几秒,低沉着声音道:“那天,我有急事。”
“你觉得这个理由有说服力么?”李院长明显不相信。陆屹楠也不知什么时候到门口的,他推门进来,笑着道:“我想谢医生应该确实是有急事,他不是那么不负责任的人。上次F市的患者双赟,他不是就主刀了么?他的手,
应该没有问题的……”
话为说完,他便觉得自己失言,停了下来。
“双赟那个患者,他确实主刀了,可是结果……”李院长眉头一皱,“却让患者死在了手术台上!谢医生,在我的印象中,你不该是这样的水平。”
双赟那个患者,本来就是极其危险的病例,放着谁主刀成功的概率都不大。那一次,谢舜名不过是被陆屹楠设计,白白替他挡了枪。
谢舜名微微颔首:“双赟的事,确实是我的问题。我能力还有限,不能保证每个病人都能平安地从手术台上走下来。”
陆屹楠慌忙帮着解释道:“院长,其实双赟的病例,我们都很清楚的,那事不能怪谢医生……”
李院长朝着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他单手敲着桌面好一会儿,才突然站起来,对着谢舜名道:“这样吧,谢医生,为表公平,我给你一个机会证明你自己的能力。”
“嗯?”谢舜名眉头微微皱起。
李院长从办公桌上取了一张A4纸,递到他面前,严肃道:“这是我刚刚拟好的人事调任通知,你在右下角签个字,就当是生效了。”
谢舜名接过那张通知单,只瞟了一眼,目光便暗沉了下去。李院长便道:“你一直呆在心血管内科,又是中医方向,大部分病都是靠中药调整的,不需要动手术,这让我没办法看出你的真正水平,另外一方面,我觉得也是屈才。从
下周开始,你调到心外科去,自己单独立一个组出来,科室里头的新人随你挑,和陆医生组、傅医生组公平竞争。”
“竞争?”在谢舜名的概念里,医生的存在就是为了救治病人,他并不明白院长的意思。
李院长便道:“每个病人术后都会给自己的主刀医生和助理医生打分,月末的时候评分分高下。”
谢舜名漫不经心地轻哼了一声:“有什么意义么?”
“心外科主任的位置,难道没有意义么?”
“有什么意义呢?”谢舜名问得还是同样的话,只不过换一个语气助词,显得更为轻蔑。
李院长被他问得一愣,同时也为他眸子里的那一股淡然而震惊。从院长的角度出发,他只是想选出一个合格的心外科主任而已,但姓谢的很明显对那个位置不感冒。
李院长一时之间竟找不到要反驳他的话,叹了口气道:“算了,你出去吧。”谢舜名从陆屹楠身边擦肩而过,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他的步子突然顿住了,嘴角噙起一抹嘲弄,忽而转过身来,快步走到院长办公桌前,对上院长的视线道:“院长,
我觉得你说的话有一定道理,如果我不证明我自己,那么病人也无法再相信我。我愿意调到心外科,与陆医生、傅医生公平竞争。”
陆屹楠微微一怔,完全没料到一向“与世无争”的谢医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李院长的脸上率先露出惊喜的笑容来,感概两声,上前拍了拍谢舜名的肩膀,“这就对了嘛!年轻人,总该有些冲劲的!我期待你们的表现!”
人事调任通知当天下午就被贴到了公告栏。
公告栏前面,很快便围满了女医生和女护士,将四楼和六楼的走廊都堵得水泄不通。
“哎,这皮相好的医生怎么一个个都往心外科调呀,这让我们心内的姑娘们还怎么活呀?”
“什么怎么活呀?不是你的,就算留在身边,那也只能看看,碰得不敢碰。”
“不是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么?我就想着谢医生这轮月亮太耀眼,我也不指望能得到,就想摸摸他的影子也行,在他光辉的身影笼罩下,我才有力气干活儿啊!”
这边心内科的女医生们因为谢舜名要调走,整个儿一半死不活的状态,而心外科那边倒不见得有多待见谢舜名。
“听说,那姓谢的伤了右手,现在根本不能拿手术刀,院长突然把他调来心外科究竟是闹哪样?就算是想要破除流言,那也不能拿病人的命开玩笑呀!”
“可不是么?一来就当上了组长,也不知道究竟几斤几两。整个科室里头的人随他挑,万一挑了我去他那一组,我岂不是会被坑死?”有个已婚的女医生说道。
“万一真挑到了你,你就向他推荐我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心甘情愿跟着谢少那组……”也有年轻的姑娘站出来力挺。
议论声绵延不绝。
季子姗看到这张调任通知的时候,微微有些诧异。她原本以为跟着傅亦,只要打倒陆屹楠那组就够了,现在看来又多了个劲敌。
“姐姐们,说什么呢?这么热闹。”季子姗笑着道,“下周人就调过来了,选谁进他的组,最迟下下周也就知道了,我们安心等着便是。”“你倒说得轻松,你已经有傅医生认领了,就算他想要选你,傅医生也会站出来留你的,可我们这些都还没有归属呢,万一被挑进他的组,也不知是福是祸——”有医生满
面愁苦道。
季子姗没有说话,只是扒着手指算了算时间,眸中便闪过一抹精光,心中有了主意似的。
门诊大楼六楼的病房里,杨秘书面容严肃,站在叶特助的病床边上,将最新的日程表递到他手中,等候他查阅。
叶特助明明只有三十来岁,但却因为遗传,有深度近视。他戴着眼镜,细细看了一遍,而后将日程表递了回去:“知道了。”
杨秘书接过日程表,愣是站着不出去。
叶特助便问道:“还有什么事么?”
“周日晚上的舞会……”杨秘书声音压低了下去,认真地望着他。
他微微一颔首,竖起一只手指来,习惯性地晃了晃道:“对了,周日晚上的舞会就不要请谢医生了,免得尴尬。你要说的,应该是这件事吧?”
杨秘书出奇地摇了摇头,艰难地开口道:“不是,我是想说,周日晚上舞会的餐厅被人包场了。”“什么?就那个维扬大酒店?”叶特助眉头一拧,面上隐约露出几分不悦来。维扬是A市唯一一家六星级酒店,酒店内设施齐全,甚至还有私人沙滩,价位那绝对是一等一地
高,能包场的人非得是金字塔顶尖的人物才行。
“嗯。”杨秘书点了点头,“怪得是,对方只包了二楼到二十三楼,像是特意给您留下了一楼。”
叶特助饶有兴致地抿了抿唇,摸了摸下巴,随即道:“那就定在一楼好了,也没多少人。我记得一楼是有游泳馆和私家沙滩的,大家玩得也开心一点。”
“好,我这就去安排。”
杨秘书才走了几步,又突然折了回来,问道:“叶先生,要不要去查一下是谁包下二到二十三楼的?”
叶特助便道:“不用。人家包场,自然有人家的用意,该知道的时候我们自然会知道。他不在乎钱,那我们何必在乎他为什么花钱?”
“是。”
陆屹楠是周五晚上收到请帖的,请帖上写着他和季子墨的名字。
请帖是用大红色的卡纸影印的,钟可情捧在手里,打趣儿道:“乍一看,还以为是我们的结婚请帖呢!”
陆屹楠像是被此刻的气氛所感染,眸子里也多了几分温柔,握着她的手道:“小墨,你再等等,等我当上心外科主任,我立刻去找季老太太,上门‘请旨求婚’。”
钟可情温软地摇了摇头,没心没肺地笑盈盈道:“没关系,我还年轻,可以再等几年的。”
陆屹楠眉头一皱,面上明显露出几分不悦来。钟可情方知自己失言,连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说我还小,还不急着结婚,不是说你没能力……以你的能力,我相信要不了半年,心外科主任的位置,非你莫属
!”
陆屹楠面上的阴郁渐渐散去,拢了拢她的长发道:“我没有生气。为了能快点娶到你,我一定会竭尽所能的。”钟可情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将邀请函重新展开,指着上面说道:“屹楠,你看,叶特助是在维扬大酒店办舞会。我记得维扬的一楼有私人沙滩,我也就小时候去过几
次,已经很久没去玩过了……”
陆屹楠听到“沙滩”,眉头不由拧了起来,仿佛有什么不愉快的经历。
钟可情又道:“屹楠,你陪我尽情玩一次好么?我们明天就去买泳衣,我要跟你比赛游泳!”
陆屹楠的面容僵住,沉声道:“我不会游泳。”“不会游泳?”钟可情怔住。他分明就是在撒谎,五年前,他们一起去青岛玩的时候,还下过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