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节：选择永远是道丢分题

    五月份底，居然连续几天都细雨绵绵，这在北京真是少有的天气。</p>

    周二季晴不上班，季晴独自在学校图书馆里看书，看了几页却看不下去，漫无目的的看着窗外。发了个信息给乔燃，问问他还发烧不，却是一直没有回复。</p>

    图书馆外是一个小树林，一直种的都是青松翠柏，非常符合协合医院百年传承的雅正大气的风骨。</p>

    在细雨中，在远处灰色教学楼的映衬下，松柏也显得朦胧清淡，显得有点淡淡的忧伤。</p>

    季晴叹了口气，暗想心情不好，真是看什么都看出伤感来。</p>

    季晴不由想起早上上班前，刘教授特意把她和周洲叫到办公室那10分钟左右的谈话。</p>

    刘教授虽然已经年近六十，但是非常注意保养和礼仪，除了稍许秃顶，身材保持不错。除了手术，一般都会穿着笔挺的衬衫，而且基本都是白色的衬衫，上班期间每天都是7点准时到办公室，风雨无阻，非常的自律和规律。</p>

    早上7点半，季晴敲门进去的时候，周洲已经来了。正坐在刘教授办公桌对面，跟刘教授说着什么。看到季晴来了，周洲挪到了靠窗的椅子，把外边的椅子让给了季晴。</p>

    季晴跟教授问了好，也跟周洲问了好，坐在周洲旁边，静静的等着刘教授谈话。</p>

    刘教授习惯性的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水，润润了嗓子，然后标志性的先谈五分钟近期的工作作为开场白。</p>

    “方季晴，你们重点攻关课题进展不错，我昨天晚上看了一下进度，不错，按这个时间点，今年6月底我们就可以结束这个项目，跟市里进行汇报。”刘教授在谈工作的时候，总是非常严谨的连名带姓的称呼每一位同学。</p>

    “有几个小问题需要注意一下，我给你们几个同学发了邮件，你们回去看看，有问题再来问我。”刘教授继续对季晴说，季晴点点头。</p>

    “周洲，你身体完全恢复了吧？要定期检查，现在都不知道这个病会不会有遗留症或者并发症，你一定要按要求定期检查，并且将检查结果汇报给我。”刘教授又跟周洲叮嘱了一下。说完这些日常工作作为开场白，刘教授进入正题：</p>

    “今天找你们两来，是跟你们两谈谈博士后结束后的工作。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留院工作，就在我的团队里，还是继续研究和实操并行，不过我希望你们各有所长，方季晴你偏研究，周洲你偏实操。”刘教授说完看了看周洲和季晴，两人谁都没说话，等着刘教授说第二个选择。刘教授喝了口水，继续——</p>

    “第二选择是我原来的师姐秦青教授，你们都有听到我提起过，是吧？她现在的大学实验室需要一个助手，如果你们有兴趣，我可以推荐你们两，我觉得你们两都有机会竞争这个机会。美国大学实验室的工作环境和私人待遇都特别好，你们好好考虑。”</p>

    刘教授说完，看了一眼季晴。跟秦教授之前的项目合作中有季晴参与，秦教授非常喜欢季晴，其实这个机会是给到季晴的，但是刘教授觉得应该公平起见，所以把这个机会也同时给了周洲。季晴明白刘教授的意思，秦教授爱才心切，一周前发过email给季晴，也说到了这个机会。</p>

    周洲也看了一下季晴，又看了下刘教授，先开口了：</p>

    “我还是留院工作吧，我觉得研究的工作更适合季晴，而且她在实验室的能力确实比我强。”周洲跟刘教授一本正经的说，然后又转头对季晴笑着说：“你要去美国好好工作，说不好我也会去美国进修别的学位，到时候可能又在一个学校哦。”</p>

    季晴知道周洲是想把这个机会让给自己，她确实也觉得这个机会特别适合自己。在大学工作，就意味着有假期，就有机会做去无国界医生，这对季晴来说真是上天的安排，但是季晴有她的苦衷，她只要笑笑，先对周洲说：</p>

    “周洲谢谢你，我觉得这个机会也很适合你，你也应该争取。”</p>

    “刘教授，这个机会确实非常难得，但是我需要考虑一下，我可以考虑一周再答复你吗？”季晴看着刘教授，咬咬嘴唇，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p>

    “啊？这个你还要考虑吗？说实话我私心是不想让你去的，但是我觉得你有非常难得的研究天赋，你在医学研究方面会有一方天地，而且把你交给师姐我也非常放心，你不要犹豫啊，这个机会难得。”刘教授习惯性挠挠耳鬓，有点不解的看着季晴。</p>

    “我家里的一些原因，我需要考虑一下。”季晴看着刘教授，有点艰难的说。</p>

    “好，那你先考虑考虑，我觉得下个月做决定也不迟，师姐那边我跟她说。好了，你们都好好考虑，周洲你也再慎重考虑一下，下个月底前正式回复我把。”刘教授说完，站了起来，表示谈话已经结束。</p>

    “那你们该工作去工作，该学习去学习，我去院里开会。一起走吧！”刘教授非常干脆利落，也看出了季晴的犹豫，不再多说，把选择权留给他们自己。</p>

    三人走出办公室，刘教授和周洲去院区季晴回校区，分开的时候，刘教授又转过身来对季晴说：“季晴，你要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谈吧。”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什么问题都可以！”</p>

    “好的，谢谢刘教授！”季晴点点头，明白刘教授的意思。</p>

    “季晴，再见，晚上我下班我们一起吃饭吧，我们聊聊。”周洲一边走一边说，季晴大声说了声“好”，便各自离去。</p>

    季晴近来为将来的工作安排确实非常烦恼，周末跟妈妈通电话，妈妈的意思是让她回家乡成都，以她的学历和工作经验，在市里几个大医院找一个工作并不难。实在不喜欢回成都，就在北京工作也行。季晴也暗示自己有机会去国外工作，妈妈一口否定，说去国外人生地不熟，她去看季晴也不方便……反正就是不同意，不允许。说完还哭了，说自己老了，后半生的依靠就是季晴，如果季晴去那么远，她就成孤寡老人了……</p>

    季晴理智而早熟，方妈妈却是完全相反，虽然表面开朗活泼，但是内心其实脆弱任性情绪化，年纪越长越依赖季晴。季晴不知道是自己像爸爸，还是因为从小就有个不成熟的妈妈，所以自己被迫早熟。秦教授实验室的机会真的非常好，但是季晴实在没有办法把妈妈一个人留在国内，一起去美国妈妈也不同意……对于从小到大都是学霸的季晴来说，这是一道非常难做的选择题。</p>

    季晴下午去实验室，看了教授的邮件，又调整了一些方向和数据，工作总能忘记一些烦恼。</p>

    下午2点多，乔燃才简单回了信息，说没有发烧。</p>

    中午在实验室碰到李昕，她最近看到周洲还是不理不睬，但是好像心情恢复了不少，而且好像非常忙，除了同时当班的时候碰到她，季晴和她在宿舍也是经常碰不到，不过医科学生都很忙，大家都习惯了，季晴也没有多想。</p>

    周洲约季晴吃晚饭，在医院附近的川菜馆。这里原来是季晴李昕和周洲经常聚会的地方，季晴和李昕都爱吃辣的，土生土长的北京土著周洲虽然不能吃辣，但是却说自己喜欢吃辣的。</p>

    此时此刻周洲被水煮牛肉辣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但是还一边吃一边说“好吃，好吃——”。</p>

    “大师兄，你每次吃辣的我都觉得你好像受刑一样，你真的喜欢吃辣的吗啊？”季晴看着周洲的模样，实在是于心不忍。</p>

    “没有，没有，真的好吃，好过瘾，你们四川人不就是喜欢吃辣的吗？怎么对我吃辣的就这么怀疑呢？”周洲猛喝了一口冰可乐，一边抹着汗，一边跟季晴说。</p>

    季晴摇摇头，慢条斯理的吃着，她实在是胃口不佳，虽然是家乡菜也吃不下。</p>

    “哎，季晴，你怎么老时不是T恤就是衬衫，你就不能穿点别的，好歹也是跟我约会啊？”周洲又开始不着调了。</p>

    “约什么会啊？我们一天见N面，需要约会吗？而且我觉得这样穿很舒服啊。”季晴看看自己，又看看周洲，一脸的疑惑。</p>

    “怎么不算约会呢？不是约会我们就在食堂吃了，还需要出来特意陪你吃川菜啊？辣得我胃都快着火了……”周洲给自己续了满满一杯可乐，又给季晴续了点。</p>

    “是你说要来这吃的，我刚开始就说在食堂吃啊？你不是喜欢吃辣吗……”季晴瞪大眼睛，都不知道周洲要表达什么了。</p>

    “我不是想问问你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吗？秦教授那个机会明摆就是给你的，你也很适合，为什么还犹豫呢？给师兄说说，师兄帮你排解排解！”周洲又用纸巾抹了把汗，看着季晴说。</p>

    季晴看了周洲一眼，不知道怎么开口，沉默了两分钟。</p>

    “是不是交男朋友了？舍不得走啊？”周洲似乎辣得吃不下了，用手撑着头，上下打量着季晴。“据说你昨天又把我的急救箱拿出去用了，什么情况啊？男朋友是容易受伤型吗？”科室里的事情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周洲。</p>

    “大师兄你别捕风捉影，就是一个朋友受伤了，他，不太方便上医院，所以我就帮他处理了一下。”季晴听到这赶紧解释，男朋友还有容易受伤型吗？周洲真是脑洞清奇。</p>

    “哦？什么叫不太方便上医院，家里不能离开人吗？”周洲简直是打破砂锅问到底啊。</p>

    “对，是的，他们家有老人要照顾，所以离不开人。”季晴只好顺着周洲的意思往下编了，周洲可不是李昕，不好糊弄。</p>

    “哦，这样啊，那你用完记得给我补充弹药哦。我的急救箱一定要保持最佳状态，随时保护咱们科室的人于危难中。”周洲对急救箱有执念，只要急救箱里的东西不够了，他就要第一时间补上，美其名曰“随时保护咱们科室的人于危难中”。</p>

    “我知道，我今天还得用一下，下午我去实验室前已经把需要补充的都补充了。”季晴也吃不下去了，喝了口可乐，点点头。</p>

    “哎，说了半天，你还没说为啥犹豫呢？”周洲终于绕回了正题。季晴在学校和科室都不主动提家里的事，尤其自己是单亲这种事情，所以周洲和李昕都不是很清楚她家的情况。</p>

    “我从小是单亲家庭，我妈妈不太愿意我去得太远，对她来说我回成都最好了。”季晴虽然不喜欢提家事，但也没有什么回避的，坦然的说了。</p>

    “哦，这个是个问题，不过阿姨不能跟你一起去美国吗？”周洲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p>

    “咱们父母一代，没有几个喜欢国外生活吧，而且成都人都很喜欢“巴适”的生活状态，美国生活对于他们来说完全不能接受。没有川菜、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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