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算命先生看手相

    1998年我曾去黑龙江抚远县扶贫支教一年，所见所闻、所感所思皆记录在扶贫日记里，现予以回忆整理。

    －－题记

    一天，我和同事路过抚远县城邮局门口，见四、五个妇女正围坐在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士面前。这位男士操一口中原口音，秃头顶，身穿一件脏兮兮、掉得只剩下两个扣子的深蓝色的便装，看得出至少有半年没有洗过了，衣服上污迹斑斑，身边放个破旧的黑色人造革皮包，连拉锁都坏了，里成塞着几件破衣服，鼓鼓襄襄的，他手里拿一副竹板。原来是位算命先生。

    我们走到跟前时，一位女士正拿着一张十元钱递给算命先生。

    见我们走过来，一位妇女冲我们说：“这位先生算得可灵了，你们也算算吧。”见一个说，其他女士也跟着起哄：“对，算算吧。”

    见我们没有答话，那位算命先生抬头看了我一眼，说：“你面相不错，气度不凡，天庭饱满，尤其是您的下巴”没等他往下说，我拦住他的话头：“这样吧，你先别给我算，伸出手来，我给你看看手相吧。”我见他露出疑惑的目光：“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要你的钱的，如果看得不准，我情愿倒找你十元钱。”

    那几位妇女一听说我要给算命先生看手相，感到希奇。她们见我也操外地口音，又是西服革履的，弄不清我的底细，受爱看希罕、图热闹的心理驱使，也都跟着起哄：“好，那就看看吧。”

    在大家的鼓动下，那位算命先生很不情愿地伸出了他的右手。

    我说：“先生，错了，应该是男左女右。”

    那算命先生不好意思地又急忙换成左手，脸上微微发红，露出似笑非笑的尴尬状。

    望着他那只干枯、粗糙、长长指甲里藏着黑黑的污垢，看一眼就会令人作呕的手。真是难以想象，刚才是如何抚摸着那几位女士又白、又嫩、又细的纤手看手相、话人生、测未来的。

    我装模作样地给他看起手相。一会儿，将他的手扯过来做仔细观察状；一会儿，又推开进行全方位端详。尽量地使自己的表情和眼神流露出各种丰富、神秘的内涵，作出高深莫测样子。象做哑剧表演一样，我故意迟迟不发言。并不时地用眼神的余光瞟瞟围观的几位女士和那位惴惴不安的算命先生。

    开始，那几位女士默不作声，观察着我脸上丰富的表情，猜测着我有多深的“道行”随后，她们看看我，又看看那位算命先生，终于忍不了我的沉默了，纷纷催促我快说。再看看那位算命先生一脸的恐慌样，象个被xxx捉住手的小偷，等着我的宣判处理。

    这时，我故弄玄虚地清清嗓子，装腔作势地说：“先说说你的命运线和爱情线。”

    一听说我要给这位五十多岁的老头子说“爱情线”几位女士既感兴趣又好奇，忍不住“哧哧”地笑起来。

    我说：“你一生命运坎坷，生活拮据。从小家庭状况不好，没有受几天教育，早早地就辍学了，可以说是生不逢时。但你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尽管你曾做出过努力，但终归无大收获。”

    说到这里，我略做停顿，又看了一眼那位算命先生。这位一直给别人算命看手相混饭吃的人，可能是第一次遇到别人给他看手相的事，一直感到不自在。

    我想他从中原流浪到中国的最东北边陲，衣服破旧，至少有一年半载的没回家了。如果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不可能这么久在外流浪漂泊。于是我接着说：“你婚姻不幸。也曾有过一次不成功的婚姻，但没有给你生下一男半女。你命中还有第二次婚姻，但是你因生活所迫，八方流浪，四海为家，一次次错过了机会。”

    那几位围观的女士开始感到希罕、好奇，随着我的侃侃而谈，她们渐渐地由希罕到怀疑，最后纷纷点头赞同了。

    “我再说说你的健康线。”没等我往下说，算命先生抽回他那只手，嘴里嘟嚷了一句谁也没听懂的他家乡“土话”起身夹起他那只脏兮兮的黑包，灰溜溜地走了。

    从此，抚远县城再也没有看到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