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少年道:
“还有五里路年前在下还在镖局干活时曾押镖走过这趟路别瞧这片芦苇漫无际涯其实在那林障的后面就有村镇了。”
那少女冷哼一声道:
“不要忘记现在你是我的兄长还是满口在下在上哪有大哥对妹子是用这种口气说话的广青衣少年露出腼腆之色道:“是极是极在下一时口快……”
那少女气得花容变色道:
“哼!当真是迂不可教。”
青衣少年淡淡一笑道:
“其实除开喉咙又干又渴之外咱们可真没有赶路的理由。”
那少女沉声道:
“你忘了还有一件更严重、更要紧的理由……”
青衣少年脸色一变道:
“妹子是说那跛……跛足的丑物会在半途截击?”
那少女道:
“岂止那个丑物而已如果爹他老人家料得不错这一路下去不知还要遇上多少风险。”青衣少年道:“妹子多虑了堡主是过甚其……”
下面“词”字犹未出口那少女已娇喝道:
“住口!爹再三叮嘱过绝对不许咱们透露出来自太昭堡你还是一个劲儿堡主堡主的叫!”
青衣少年满面惶恐那少女哼一哼复道:
“你身为银衣护卫之一说话竟如此不知检点不晓得爹怎么会选中你执行这次任务的?……”
话未说完青衣少年突然以指掩口轻“嘘”了一声低声道:
“有人……”
少女住口不语一双秀目迅地往周遭一掠只见云雾低迷霜花飘飞除了芦苇梢上一片风涛就再难听到什么动静了。
那少女白了他一眼道:
“你听见什么了?”
青衣少年耸耸肩道:“没听见什么?只不过是我的直觉……”
那少女大意道:“又是直觉?一路上你那直觉也不知过多少次了却连鬼影也没出现一个!……”
青衣少年无语以对两人策马前行倏地马前芦草一动一条人影自草丛中跃将出来!
那人横身拦在马前身着白色布衫年纪甚轻约略在二十左右面孔虽不显特别俊美但双目炯炯有神举止之间另有一种风仪令人一见油然而生好感。
那布衫少年喝道:“喂喂驻马答话!”马上青衣少年道:“什么事?”
布衫少年望了那少女一眼道:
“阁下怎么和这位姑娘并辔而骑?”
马上青衣少年怔了一怔道:
“莫名其妙!在下倒要反间兄台缘何有此一问了?”
布衫少年眯着眼睛道:
“只因区区看不顺眼这位姑娘怕是被阁下拐带出来的是吧?”
那少女闻言“咯…‘咯”娇笑不止。青衣少年沉声道:
“兄台是无理取闹了!”
布衫少年一派横蛮道:
“无理也罢有理也罢区区无论如何是管定这事啦。”
青衣少年心念微动暗道:
“这少年借口生非不要就是那话儿?我且先试探一下再说。”
遂道:
“兄台待如何管法?”
布衫少年道:
“此话不啻承认那位姑娘果然是被阁下所胁迫拐带了怜香惜玉之心人皆有之区区自然须得护……护花除害!”
青衣少年啼笑皆非道:
“谁又承认什么了?不妨告诉你这位姑娘便是在下的妹子。”
布衫少年道:
“仅此一句就想搪塞过去?恁怎么瞧你们也不像是兄妹若非拐带只怕便是私奔的吧?”那少女插口笑道:“私奔便待怎地?喂你讲理不讲理?”
布衫少年道:
“如是私奔区区更难以忍受!”
马上青衣少年转朝那少女道:
“此人胡说八道妹子何用与他多费唇舌咱们赶路要紧。”
他迳自策马前行眼前忽然白光一闪那布衫少年左手飞快地扭住缰绳一拉一抖马儿受惊“唏聿”长嘶一声前足腾空而起!
青衣少年被翻离马背他上身一仰在空中翻了个筋斗轻飘飘的落下地来。
布衫少年冲口道:
“好轻功!”
青衣少年立足在对方三步之前道:
“兄台是放横么?”
布衫少年笑嘻嘻道:
“岂止放横而已区区要杀了你们!”
青衣少年温道:
“兄台一再相逼咱们始终隐忍甭以为就是寒了你只因……”
布衫少年截口道:
“只因你们相偕私奔自知理屈是以不敢作是吧?”
青衣少年道:
“兄台是愈扯愈离谱了。”
布衫少年晃头摆脑道:
“可惜区区有个毛病便是嫉‘私奔’如仇一见男女私奔立生杀心。”
马上那少女娇声道:
“这种毛病倒真吓人你当作没瞧见不就完了?”
布衫少年斩钉截铁地道:
“不行非杀不可!”
青衣少年患道:
“好得很咱们大可痛快的厮杀一场……”
布衫少年一掌徐徐抬起直劈而出。
那青衣少年猛可一挫身形单臂微沉反手倒抓了上去。布衫少年迫得一撤掌身形蓦地腾起空中双掌挥起有若开山巨斧笔直往对方罩落!
青衣少年见他来势惊人心中微凛身形一振平平滑后数丈隔空用内力遥遥罩住敌手。
布衫少年仰天一啸身躯在空中足不落地的飞了五圈到了第六圈上双掌一扳一荡出招如雷那青衣少年猛然觉到方圆数丈之内悉为对方拳风所罩身形有如铁钉一般左右双掌翻飞而上。
但闻“轰”一声暴响双方错身布衫少年端立五丈之外双手平平下垂。
青衣少年呆了一呆道:
“兄台属何门何派?”
布衫少年冷冷道:
“无门无派!”
青衣少年道:
“难怪在下居然认不出你招数门路……”
语犹未尽那布衫少年已是欺身来到近前一掌扬起当胸疾推而至。
青衣少年存心一试对方内力他双掌一合也自平推出去两股力道在空中一触正着双方都是一震。
青衣少年摧力运掌内力源源吐出却见对方仍然有如渊停岳峙的停立着身躯毫不挪动内心不禁暗暗骇然。
他奋喝一声左掌一圈右掌再出布衫少年原式不变平撞出去双方再度硬碰硬对了一掌!
青衣少年神情大是凝重单掌连划半圆在寻丈之外一霎时竟一连劈出九掌之多。
那布衫少年双目圆睁精光暴射双掌交拂而出每接一掌他便往后退开数步最后他已和对方足足相隔了十四五丈之遥!
马上那少女柳眉一皱朝青衣少年低声道:
“这少年不像剪径之流可能是穷极无聊……”
只听对面那布衫少年高声道:
“瞧不出阁下倒还有两下子罢了阁下若肯出百两银子咱就袖手不管。”
青衣少年狐疑不定道:
“兄台这是敲诈?”
布衫少年淡淡道:
“有道是花钱消灾阁下不应冥顽不化。”
青衣少年道:
“这一仗打得毫无意义在下当然极愿化于戈为玉帛但眼下我只能出得起二十两……”
他说着一面伸手人袋掏出几锭雪白的银子。
布衫少年摇头道:
“区区生性不善讨价还价。”
马上少女插口道:
“有个两全之策二十两银子你不妨暂且收下一月之后咱们再将其余的八十两送到此地与你如何?”
布衫少年道:
“不妥区区还是跟着你们一道走直到收到那八十两为止……”
那少女双眼一眨道:“一言为定……”青衣少年道:“妹子你……”
那少女纤手一挥他顿时住口不语布衫少年瞧在眼里在心底哼了一哼却默默不作声。
青衣少年道:
“在下顾迁武兄台台甫可否见示?”
布衫少年道:
“区区姓赵草字子原。”
他哈哈一笑复道:
“咱们是不打不相识阁下这位妹子的芳名何不一并见告?”
青衣少年顾迁武呐呐道:
“她……她……”
那少女嫣然笑道:
“就是问名道姓也要拐弯抹角诚然小家气得紧我叫甄陵青。”
那身着布衫的赵子原道:
“甄顾之间兄妹各有其姓这倒奇了。”
少女甄陵青道:
“何奇之有?咱们是表……表兄妹……”
她略一侧那双泛如秋水的美目打量了赵子原一下又道:
“喂你没有马儿可怎么办?”
赵子原道:
“不劳费心姑娘尽管放辔奔驰区区步行当不落后。”
甄陵青不再说话一拍马背当先纵出顾迁武抖缰随后跟上。
飞马奔出十余丈后甄陵青回一望见赵子原仍立在原地未动她寒着脸儿说道:
“姓赵的出现得太过突然想来咱们先时所说的话已被他听进耳里他藉口跟定咱们必有用意须得谨慎提防……”
顾迁武道:
“难不成他也为此事而来?”
甄陵青道:
“目下犹不能肯定这人莫测高深直令人难以惴度但我终会将他的底子盘出……”
快马奔驰瞬间已与赵子原相距数十丈远。
赵子原眼望两骑渐去渐远睛瞳间忽然掠过一丝煞气他喃喃道:
“太昭堡……太昭堡……想不到这座古堡又有主人啦……”
他身子一纵飞快掠去不一刻已赶上了前面二骑。
那顾迁武见赵子原纵跃于马旁丝毫不显得吃力不禁赞道:
“兄台足利于行这一身轻身功夫是没有话可说了。”
荒路一直贴着野芦荡往前伸延愈走地势愈低一路上芦花飘得满天飞舞把人马全给沾白了。
越过平野在远处天云交接处出现一丛林障一片青绿中现出一抹深褐色的曲线两骑三人加紧脚程奔去不一刻便到了那座小镇。
小集镇建在空野大平梁上大街小巷星罗棋布三人进入镇中立觉气氛有异整个镇内静悄悄的街上见不到一个行人听不到一语人声!
顾迁武游目四扫奇道:“是怎么一回事?镇上的人难道都死绝了?”
甄陵青“喔”了一声道:
“事有蹊跷咱们分头到各条街道去瞧瞧……”
两人调转马头分别驰人左右的横街只有赵子原立在原地未动。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二骑又重回原地甄陵青问道:
“有何现?”
顾迁武摇头道:
“连鬼影也没见到一个!”
甄陵青道:
“那边情形也是一样沉寂得骇人看来这集镇是没有人居住了。”
顾迁武转朝赵子原道:
“对这反常现象兄台可有什么高见?”
赵子原淡然道:
“没有人倒落得清静咱们今夜可一人住一间大房子。”
一语方歇突闻甄陵青出口叫道:
“瞧!街头那边有人走过来了!”
顾、赵二人闻声望去在朝阳照射下只见一人缓缓自街头走来!
渐渐那人来得近了依稀可见是一个面目清癯的老者手上提着一篮菜疏水果停在道上蹀着。
顾迁武横马挡在老者面前在马上欠身一揖道:
“这位老丈请了……”
那清癯老者望了三人一眼道:
“不敢壮士有何见教?”
顾迁武道:
“老丈是在下于镇上所见到的第一人不知此镇……”
他语声微顿做了个询问的表示。那清癯老者皱眉道:
“呵壮士莫非感到镇内之光景有异?”
顾迁武颔道:
“正是在下等本欲寻个店家进食果腹不想此镇竟是空无人迹……”
清灌老者沉声道:
“镇内居民早在半年之前俱已纷纷相率迁往他处只因……”
甄陵青忍不住插口道:“为了何故?”
清癯老者凛然道:
“只因此镇经常闹鬼两年来竟有数十人先后暴毙个个死状惨厉异常死因毫无可查抑有进者一人夜晚鬼叫神号之声属引不绝集镇内外鬼影幢幢住户饱受惊扰于焉相率他迁。”
甄陵青吸一口气道:
“如此道来本镇竟是一座鬼镇了?”
清瘦老者颔道:
“不折不扣的鬼镇!”
一直默然不语的赵子原忽地一步踏前道:
“镇中之人悉行他迁缘何只有老先生尚逗留于此?”
清癯老者端详了赵子原一下面上忽然露出困惑的神色冲口道:
“多么像……多么像当年……”
话说一半似是有所警觉忙换了另一种语气道:
“小哥此问甚是恳切老朽之所以稽留不去乃是向来不惧鬼神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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