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翔对福冈的印象是一片混沌,旧的山明水秀的世界正在崩溃,新的世界还没有成型,街道上既有穿长裤紧身衣的工厂工人,又有穿着东洲传统长袍的农民,沿街乞讨者众多,无数孩子在泥水坑中玩耍,入秋以来,福冈雨水不断,由于夹杂了太多烟尘,下雨时街道上的水流呈现出墨汁似的黑色,城镇里隔三差五就要发生一起打架斗殴,几乎每一次都会留下几具尸体,殷红的血掺杂在雨水中,给黑色描绘上红色花纹。当局收拾尸体一般会拖拉几天,于是路过的人都能看到被雨水泡的发白,渐渐腐朽的死者。
路边的酒肆里聚集着留着长发喜欢大吼大叫的浪人,沉默寡言面色阴沉剃了寸头的警察,还有来自全世界的船员,海盗,冒险家。酒肆里倒卖的酒水品质很差,度数极高,一般人喝上两杯就烂醉如泥,常有穿着破烂的小孩,趁着客人醉倒,明目张胆在众目睽睽之下行窃。酒肆旁一般还开着赌坊和妓院,每到工厂发薪日,年轻的工人们就揣着刚刚到手的银两,在赌坊里输的两眼通红,然后在妓女身上把所剩无几的收入挥霍一空,发薪日第二天凌晨,薄雾在城镇上方弥漫,疯狂了一夜的工人们出现在街道上,他们双眼空洞地盯着前方,摇摇晃晃如同一群孤魂野鬼,太阳升起之前,他们会再次回到机器轰鸣的工厂中,开始下一轮循环,由于劳动环境恶劣,强度极大,加上纵欲没有节制,很多人干不了几年就死在工棚里。
沈月翔和李秋阳在福冈停留了不到一个星期,便再也受不了这种让人抑郁的环境,他们筹划着返回本岛计划时,福冈却迎来了历史性的时刻,铁甲战舰要下水了,天正君和地泽的工厂主要亲自主持战舰下水仪式,岛上迅速戒严,过海的峡湾被彻底封锁,沈月翔和李秋阳不得不调整离岛计划。
“我们也应该去看看铁甲巨舰,我长这么大见过各种船,唯独没有看到过钢铁制造的船。”秋阳总是对新鲜事物充满好奇心,她忘记了,最先吵着嚷着要离岛的正是她自己。
“行啊,反正也没什么要紧事。”沈月翔打算离开福冈后,再到关原去看看,他总觉得指挥官的话里隐藏着某种信息或者秘密。
天正君来到福冈造船厂的那天,临海的山崖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造船厂在海面上搭建了一座大型观礼台,整个东洲的各路蕃镇齐聚一堂,他们有的是来看热闹的,有的本不想来,但慑于天正君的淫威不得不来,还有人像许多群众一样,认为铁甲船根本不可能浮起来,专门等着看笑话,天正君没到之前,这群东洲最有权势的人,在一起打打闹闹,推推搡搡,和山崖上的闲杂人等一样没有规矩。
随着一声犀利的牛角号响起,火枪队踏着整齐有力的步伐冲上观礼台,他们着统一的黑色制服,穿高筒靴,带白手套,在观礼台中形成一道宽约一丈的人形走廊,刚才还嘻笑打闹,热闹非凡的观礼台瞬间安静下来,众权贵在贴有自己名片的位置上坐好,神色各异地望着天正君和工厂主缓步从工厂中走出,天正君穿着东洲传统的黑色长袍木屐,工厂主则是长裤紧身衣打扮,天正君边走边与工厂主说笑着,他坐到主位之后,特意将身边的位置留给工厂主,好继续听他讲话。
沈月翔和李秋阳站立的位置看观礼台只能勉强分辨出人的长相,更真切的则无法看清。
“那个人怎么那么像萧逸?”李秋阳眯缝着双眼望着工厂主。
“不可能吧,萧逸是地泽人,怎么可能与东洲国君联系在一起。”沈月翔不敢相信。
李秋阳看到不远处一个富有人家的公子正拿着一具单筒望远镜观察观礼台上的情景,便走过去,抛了几个媚眼,说了几句俏皮话将望远镜借了过来,她通过望远镜再观察工厂主一会儿道“你看,那人不是萧逸还能有谁。”
沈月翔拿过望远镜,工厂主虽然穿着迥异于地泽时的服装,可是他那高高的颧骨,细长的眼角,还有下巴左侧的一道长疤都暴露了他的身份。
“原来铁甲舰是萧逸建造的,这个人真是个天才。”
“我想天正君肯定是萧逸身后那个出钱又出力的人,只不过不知道两人合谋造出铁甲舰是为了干什么。”秋阳不无担忧地说道。
“肯定不是用来打鱼的。”
两人正说着,只听工厂中传了一阵悠扬绵长的汽笛声,滚滚浓烟从拱棚缝隙中涌出,山崖上喧哗吵闹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观礼台上的众人也伸长了脖子。
只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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