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青玉果然信守承诺,了解到沈月翔当年在羽田城中的细节后,便放李俊寒离开,他手下的人马一个不少悉数奉还,李俊寒深知从流波山到光亨,一来一去耽误将近二十天,恐怕自己私自离京的事难以遮掩了,而回去后如何跟王兄解释平白无故消失一个多月,也是令人头疼的问题,李俊寒这里心急如焚,日夜兼程,而无疾还在旁边喋喋不休,若不是将来还要靠他为王兄驱毒,李俊寒恨不得一脚将他踹于马下。
半个月之后,马队过边境,青丘的守卫早已接到上面指示,不仅放开大门,任其通过,还主动给他们补充给养,李俊寒不敢逗留休整,继续飞奔,终于在今年第一场雪降临在元亨时,返回帝都。
元亨一切照旧,不过城门守将见到李俊寒后惊诧不已,立刻派人向王宫送了消息,李俊寒不知道整个咸临为了找寻他本人几乎都要疯了,他没有第一时间去王宫,而是到马瀚如府上去打探情况。
马瀚如听说李俊寒回来了,喜出望外,赶紧将他迎入室内,待李俊寒给他讲述完一路坎坷的原因后,马瀚如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糟了,我们上了龙青玉的当了。”
“一路上我也感觉哪里不对劲,还请将军明示?”李俊寒看到马瀚如大惊失色,知道事情非同小可。
“我想,王上恐怕已经知道你密会龙青玉的事了。”
“不可能的,我在光亨的行踪甚为隐秘,全程没见过几个外人,除非?”李俊寒忽然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
“除非龙青玉故意把消息泄露出去。”马瀚如望着方寸大乱的亲王说出了他没敢说出来的话。“从头到尾都是青丘人的阴谋。”
“我们该怎么办?”李俊寒知道自己的哥哥猜忌心很重,这次想解释清楚,恐怕并非易事。
“实话实说,我陪你一起面圣,你有什么说什么,不能再有一丝隐瞒。”马瀚如披上自己的貂皮大氅。
“连为他寻医的事也要说吗?”
“说,就把事情一五一十说清楚,这样或许还能重新获取王上的信任,再有一丝隐瞒,可能就万劫不复了。”
两人正打算出门,满脸欢喜的马玉莹从别院过来,“你总算回来了,真是让人担心死了。”
看到笑靥如花的马玉莹,身心俱疲的李俊寒放松下来,他故作轻松地说“我先和大将军去见王上,回来再和你聊。”
“好啊,你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做。”马玉莹拉着李俊寒的手,若不是父亲在旁边,她一定扑到他怀里,体会一下久违的温暖。
“行了,莹莹,女孩子要自重,我和风亲王还要去办正事。”马瀚如心里五味杂陈,此一去前途未卜,他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唯独放不下女儿。
马玉莹见一向沉稳的父亲脸上浮现出焦急的表情,便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她闪过身,盯视着两人步履匆匆地走过,临到门槛,李俊寒扭过头,深深地望了马玉莹一眼,心中千回百转都化入那一瞥中,他随即转过身往左边去了,房间外两人的脚步声渐次远去,只有裹挟着飞尘的昏黄的阳光照射进来,庭院青砖上残存的雪在阳光里毛茸茸的,仿佛某种小动物的皮毛。
李俊恒刚刚从午睡中醒来,因为起床气的缘故,正在惩罚一对倒霉的宫女太监,他抱着镂空的紫铜手炉,面无表情的盯着台阶下雪地里跪着的一对男女,两人瑟瑟发抖,尽管天寒地冻,但宫女太监头顶上都熨帖着一层白蒙蒙的热气。室内伺候的人均噤若寒蝉,大厅中掉落一根银针,也能清晰可闻。
进到府内通报的太监见此情景愣在当场,不知报还是不报。
“你在前院跟个傻子似的愣在那里做什么?”李俊恒的声音如同大漠里的黄沙一般越发粗砺,听到他声音的人仿佛看到带血的刀划过脖颈。
“王上,风亲王和大将军觐见。”
“李俊寒回来了!”李俊恒阴沉的脸上,一丝光亮一闪而过。他鹰一样的眼睛扫过地上匍匐着的那对男女道“你们俩还不赶紧滚蛋!”
两人如获大赦,千恩万谢,连滚带爬地退了下去。
“让风亲王进来见我,至于大将军”李俊恒犹豫一下道“让他先在外面等着。”
太监通报了风亲王觐见,大将军稍候的消息,马瀚如拍拍李俊寒的肩膀道“现在局势格外凶险,千万按照我交代的实话实说,记住只有你们的兄弟真情能救你。”
一路上李俊寒内心还十分慌乱,如今就要与兄长见面,他却忽然平静下来,我一片赤诚问心无愧,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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