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大草漠晚间气温降到零度,乌托木河静静流淌,水面上浮着一层冰碴,无边无际的旷野呈现出一派凋零肃杀之像,远处牛羊零零散散点缀其中,如同一块地毯上的杂色补丁。
磨铁穆真和沐风在河边坐了一夜,鱼篓中挤满银光闪闪的大板鲫和长达尺余的花鲢。
扈从们骑着马在河滩上驰骋,比赛射一只挂在柳树顶端的马蜂窝。
“没想到东洲国败得如此之快,真是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磨铁穆真盯着河面上的鱼漂,地平线附近的云层被即将升起的太阳染成血红色。
“听说咸临人想趁火打劫,也为龙青玉所败,损失了五万人。”沐风钓中一条膀大腰圆的花鲢,鱼在水中扭曲、挣扎,扯着鱼线转圈。
“马瀚如也死了,本以为有机会能见上一面的。”磨铁穆真拿起抄网,将沐风拉到河边的鱼捞上来,鱼累得要命,在网兜中大口喘着气。
“大汗有什么打算?”想到青丘兵锋之盛,沐风不寒而栗。
“有时间,我想去漠北一趟。”磨铁穆真道“给大家找条后路。”
“大汗的意思是?”沐风不敢相信,磨铁穆真竟有放弃永贞的想法,大荒立国百年,自柏特烈代由龙延迁都永贞后,历代都以鹰落岭为基地,往南扩张,还从没听说向北迁徙的,漠北天气寒冷,植被稀疏,盐碱地遍布,跟水草丰美,气候宜人的哈代河谷没法比,况且大荒贵族在永贞待久了,早习惯城市的舒适安逸,再让他们去过那种风餐露宿的游牧生活,恐怕很难接受。
“青丘人很快就会打过来,难道在这里等死,打不过就跑呗,漠北虽然艰苦,总比让青丘人俘虏了当奴隶强。”磨铁穆真站起身来,双臂上举,伸了个懒腰。
“那我们进军咸临的计划还要实施吗?”
“还打什么呀,等我从漠北回来,入冬之前,主要任务是将帝国财富和老弱妇孺往漠北转移,先活下去,再想着以后怎么着吧。”磨铁穆真看着蛮不在乎是因为他想清楚了,没想清楚之前可不是这个模样。当封月白第一次提出这个想法时,从未对妻子黑过脸的他大发雷霆,磨铁穆真自认为论才智,他比大荒历代君主都强,如今没能开疆扩土不说,竟还要落荒而逃,以后史书如何写他,百年之后,怎么面对列祖列宗。封月白安静地等着他将心中愤懑和不满发泄完毕。她理解自己的男人,他聪明绝顶,勇毅刚强,本来是能够成就一番惊天伟业的,然而时运不济,生在这样一个大变革的时代,生在这样一个技术全面落后的国家,还面对着一个天下最可怕的对手。
“不走也罢,我和哈尔奇力陪你一起死便罢,可怜这些大草漠中的自由人就只能沦为奴隶,做牛做马,永世不得翻身。”封月白抓住他的手动情说道“这辈子,能得到你的垂爱,我死而无憾,奇儿只能说命不好,生在帝王家,但大荒千千万万子民却会因为你所谓的名节,而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以前中原人瞧不起我们,说我们打得过,就猛打猛冲,打不过就仓皇逃窜,如盗贼流寇一般,毫无廉耻和气节,他们为什么这么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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