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摆在外面。”
童筱意看着宫女设条案,摆饭菜,肚子早饿了。
正要吃呢,有个小太监过来喊:“童筱意,太子要见你,快跟我来。”
“可是……”看着那些美味饭菜,最终只能恋恋不舍的离去。
跟着小太监一径走到碧池边的水榭,太子斜倚在凉榻上,正对满目荷塘,悠然自得。而在旁边的桌子上,设着精致的菜肴酒水,香味儿将她肚子里的馋虫全都勾了出来。
欧阳策指指桌上的酒菜,笑道:“饿了吧,吃吧。”
童筱意掩饰不住满眼的惊讶,看着丝毫未动的酒菜,不太确定:“让我吃吗?”
“专程给你点的,吃吧。”欧阳策给出一抹温柔的笑。
童筱意的脑门儿上打出了一长串大大的问号,跪坐在垫子上,一面吃,一面抬眼看凉榻上的人。哪知对方也眯着双好看的眼睛盯着她,那眼睛里的笑,令她心头乱跳,不敢正视。
乖乖,千万不要跟她猜测的一样:太子想诱惑她?
好吧好吧,这个想法很疯狂,她除了逗人开心外,没有诱惑资本。但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头顶上不会砸下馅饼儿,太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居心叵测!居心叵测啊!
她提着心,设满防备,可直到享用完了丰盛午餐,太子也未发一语。
宫女们将残席撤了,端上香茗。
“都去吧,不必伺候了。”欧阳策一摆手,水榭里的宫人们全都撤退,一转眼就剩下他们这两个孤男寡女。
童筱意暗暗觉得自己明智,没去喝那壶诱人的酒。
“太子有话问我吗?”她怕跟青楼的事有关。
哪知他却对她伸出手,笑着说:“筱意,过来。”
恶魔在召唤。
虽然她很想拒绝,可架不住他是太子,磨磨蹭蹭,踩着小碎步终究是靠近:“太子?”
“你怎么好像在害怕?”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欧阳策用食指挑起她的下巴,一面端详,一面笑着问。
“没、没呀。”她只是觉得情况太诡异,舌头打架,不是害怕。伸出手指,轻轻的拨开他调戏下巴的手,呵呵的干笑道:“太子殿下有话直说,我是有点儿害怕。”
欧阳策一笑,收敛了乍现的轻浮,却是突然揽着她的腰,带着她出了水榭,凭栏欣赏荷叶荷花。
“筱意,我将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要怎么谢我?”欧阳策一边说着,一边托着她的手,看她手背上的那条伤疤。
“什么好消息?”童筱意的注意力一半都被他的动作吸引,试图将手收回来,却没成功。
“好在划的不深,女孩子的手可是很重要的。”欧阳策满口的关切,只是托着她的手,倒没有别的不轨举动。只听他笑着说道:“我查到了你那位未婚夫的底细,想不想知道?”
“真的?”她来了兴趣,因为他说是好消息。
欧阳策的目光透过她,看到了不远处有人走来,走了几步又停住,退到一旁的树影里。只作没看见,抬手状似怜爱的摸摸她的头,说出的话却是宽慰:“你不用再害怕了,未婚夫是真的,但是,不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你是他们家在十年前花钱买的童养媳。”
“真的啊?那婚约就不作数了?太好了!”童筱意只顾得高兴,却忽视了他眼睛里的水光。
欧阳策觉得她的反应不似作假,因此就很奇怪,她难道真的失忆了?但从她的表现来看,她有着许多深切的记忆。
他实在想不明白。
“太子殿下还有事吗?”童筱意笑嘻嘻的问。
“没事了,你去吧,估计你家将军大人正需要你呢。”欧阳策笑着返回水榭,重新躺在凉榻上惬意。
童筱意听了便高高兴兴的走了,并没注意到旁边的树影里有人。
兰馨望着她欢快的跑开,脑海中仍旧是方才她与太子相拥而对的那一幕,太过震惊,以至于好一会儿没有反应。
“太子妃,太子他……”侍女娇红同样的吃惊,又同样的疑惑:“童筱意算个什么,太子他怎么会喜欢那种女人呢?太子妃,你千万别多想,一定是另有原因。”
“娇红,不许再提这件事。”兰馨收敛了情绪,也放弃了前往水榭的想法,转而循着童筱意离去的方向缓缓踱步。
“太子妃,不去太子那里了?”娇红问。
“不去了,在树荫里走走就回去。”兰馨心中另有思量。
不知不觉,当兰馨渐渐停下脚步,已置身于芙蓉林中,一抬眼小花厅便映入眼帘。花厅外站着侍卫花隶舒,透过斑驳的树影,窗口隐约看到两个人影。
凌慕寒在里面!童筱意也在,似乎还能听见笑声。
寻眼找着一个石凳,拿帕子铺了,坐在上面。
说道:“娇红,你回去帮我取那只荷花香囊来,我在这儿歇歇。”
“可是,太子妃身边儿没个人服侍,万一有事怎么办?”娇红不放心。
兰馨笑道:“怕什么,这是在宫里。再说了,那边有个小花厅,有人的。”
“那好吧。太子妃等等,我很快就回来。”娇红快步离去。
待娇红的身影消失,兰馨站起来,缓步朝小花厅而去。
童筱意正将太子所查明的事告诉将军,与此同时还很兴奋的问:“将军大人,我是被拐卖的,婚约不作数,你要为我做主。等回府你就把他打发走吧。”
“太子找你去,就说了这些?”凌慕寒略有质疑。
“是啊。”童筱意认真的点头,可心里知道另有原因,只是还没参透。
凌慕寒微微按着头,脸色不大好。
“将军大人,头痛了吧?都跟你说不要多喝了。”童筱意一边小声的嘀咕着,一边站在他身后,笑道:“别动,我给你按按就好了。”
凌慕寒感觉到她的拇指按在两侧的太阳穴上,轻轻的按摩,不知不觉的便闭上眼,缓缓放松了身体。窗外树影花香,阳光热烈,屋中安静祥和,偶尔清风。
“手法不错。”凌慕寒评价道。
“那是当然,因为……”洋洋得意的话音倏而停住,童筱意看到了出现在窗外的太子妃。惊讶过后,迟疑,终于是轻声说道:“将军,太子妃一个人在外面。”
凌慕寒先是沉寂,然后推开她的手,站了起来。尽管看不见,可他仍旧望向窗外,想象着此刻兰馨的样子。
兰馨也被所见的一幕而吃惊。
尽管之前有诸多传言,尽管看到他带着个丫鬟,可仍旧难以置信他真的会与一个女人如此亲密。他从来都是对女人不假颜色,现在却……
兰馨微然一笑,打破了这份沉默:“原来是凌将军在这里,我在找太子,不想走到这里累了。今天的天气实在很热。”
凌慕寒立刻吩咐道:“童筱意,还不快扶着太子妃进来!”
“哦。”童筱意立刻跑出来,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太子妃进入花厅。有上次的经历,再加之如今太子妃更是个宝贝,她紧张的不得了,生怕太子妃又磕了碰了,那她的小命儿还要不要了。
“打扰将军了,我的侍女去取东西,等会儿就过来。”兰馨似乎没有多少忌讳,落落大方的坐了。
凌慕寒却是站着,唇色紧抿,终于说道:“太子妃尽请随意,暂时委屈,先用着童筱意。末将先告退。”
“凌将军留步。”兰馨淡淡的阻拦,歉意道:“实在抱歉,是我惊扰了将军。将军不必出去避嫌,我就不坐了。”
“太子妃身体柔弱,还是多歇歇的好,末将就在外面,太子妃有事只管吩咐。”凌慕寒说完冷声命令:“童筱意,好好儿服侍,不准再出事!”
将军大人——
童筱意看着他决然的离去,心中绝望的呐喊:她真的不想服侍太子妃。
哼,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平常那么暴躁阴冷的人,一见到太子妃就是“末将末将”,说起话来客客气气,摆尽了低姿态。哼!有用吗?你再温柔也没用,人家美人是属于太子的!跟你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
“童筱意。”
“呃?”从神游中回神,她立刻低下脑袋轻声问:“太子妃有事吗?”
兰馨淡笑道:“我的肩膀有些发酸,你帮我捏捏。”
“是。”童筱意在心里不爽的咬牙,可脸上要表现出十分的恭顺,举动小心翼翼外加轻柔万分。一边按捏,一边问:“太子妃,力道可以吗?”
“嗯。”兰馨用余光望着外面的人,这几年,他没什么变化。
童筱意敏感的捕捉到两人之间的异样,心里又猜思开了,正想的出神,突然听到太子妃喊疼。
她吓得连退两步远:难道是力气太大,捏疼她了?上帝啊!这个瓷娃娃千万别坏了。
“疼。”兰馨却是轻抚着小腹,半垂着芙蓉娇脸,柳眉轻蹙,娇弱的令人疼惜。
凌慕寒马上冲了进来,迭声问道:“怎么回事?童筱意,你做了什么?”
“我、我什么都没做呀,不是我。”童筱意急的连连摆手。
“我肚子疼。”兰馨微微的开口,半抬着眼帘望向他,说不出的楚楚动人。
可惜他看不见。
童筱意突然很快意,庆幸将军是个瞎子,否则这会儿心都被酥了一半。
凌慕寒听她声音似很难过,一慌就忘了礼仪,扶着她张口就吩咐:“隶舒,快去请御医!”
花隶舒前脚刚走,兰馨又虚弱开口:“我的心口也有些疼,得去取药来。”
凌慕寒知道她有心口疼的老毛病,连忙吩咐童筱意:“你赶紧去趟东宫,帮太子妃把药取来,要快,赶紧去!”
“呃,哦。”童筱意被他焦急而又冷硬的命令弄懵了,连忙往外跑。
跑了几步,她停下来,望着偌大的御花园傻眼了。她不知道东宫在哪个方向呀,而且……为什么她觉得太子妃是故意将人支开的?
忽然心底有个冲动,而她的双脚已然不知不觉的迈动,悄悄的返回了小花厅。她不敢靠近,而是躲在树影里,悄然注视窗户内的情景。
偷窥是不好的,但偷窥往往能发现很多的秘密。
小花厅内,只剩了两个人。
凌慕寒看不见,只能凭借声音来判断,见身边的人很久没说话,不禁着急:“你怎么样了?还疼吗?疼的厉害吗?”
兰馨的嘴角浮上一抹笑,轻轻的覆上他的手,喊了一声:“凌大哥。”
凌慕寒一愣,心中情绪起伏。
兰馨声音一弱,低低缓缓的说道:“自从得知凌大哥的眼睛失明,我一直很担心,本想去看望的,可后来皇上赐了婚,行动不便。能看到凌大哥好好儿的,我就放心了。凌大哥别怪我平时疏冷,如今身份所迫,不是馨儿有意。”
“我懂。”凌慕寒先时是感动,听到后面,便拉开了彼此距离。“太子对你很好,我就放心了。”
“嗯,太子待人温柔。”兰馨略停了一停,有些玩笑,又有些嗔怨的说:“那年凌大哥还与我开玩笑,说此生心中只爱一人,只对一人动情。那时我追问你是谁,你就是不告诉我,现在我倒不问了,只是替那女子不平。你既只为她动情,心中只有她,为何又与别的女人亲近?”
凌慕寒抿了抹苦涩讽笑:“馨儿真不知道吗?”
兰馨眸子里的笑略停,仍旧是笑着摇头:“你不说,我哪儿会知道。只是很好奇,为何不娶她呢?”
凌慕寒压着冷眉,不再做答。
兰馨看着他脸上的每一丝表情,再度开口:“不过,我很羡慕那女子,不论她在哪里,如今是谁,能得到凌大哥的爱,一生执着守护。凌大哥,你为了她,真的会一生不做她娶吗?”
“我会……”守着馨儿。
凌慕寒的话只能说在心里。
童筱意看到了兰馨的笑,是一种满足而又计划得逞的笑,可是没有眼睛的凌慕寒看不到。童筱意将他们的对话听的清晰无比,而一贯耳朵灵敏的凌慕寒,此刻整颗心都在兰馨身上,竟没有发现她。
她总算明白了这两人之间是何种关系,不禁为凌慕寒感到可悲。
一个人若不能守住自己的心,就要将心挖去,否则将永远沉沦于俗世红尘中痛苦。从十八岁那年,她就深刻的领悟了这个道理,没有什么比金钱更重要,更值得拥有。
离开小花厅,她跑向水榭,意外的发现,太子仍旧在那里。
欧阳策半眯着眼,慵懒的躺在凉榻上,更人的感觉,似一只优雅狩猎的豹。直到她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跑进水榭,他这才噙着笑坐起身,悠闲问道:“出什么事了?”
“太子妃不舒服,可我不知道东宫在哪儿,太子妃需要吃药。”童筱意没有忽视他眸中一闪而逝的精光,与那会儿太子妃的眼神,简直如出一辙。
他闻言站起来,一面稳步前行一面说:“娇红定然去取药了,不碍的,她这是老毛病了。”
童筱意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她与凌慕寒一样傻,他们都成了猎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