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四娘慢慢抬起了一直低着的头,面色自然,甚至连红都没红一下,目光更是平静如昔。
她瞟了荔圆和樱容一眼,“虽然你们不归我调教,但在我这楼里,有些事情最好不要做,下去吧。”
两人面红耳赤的匆忙退下,我不明所以的维持原状,杜四娘兀自轻叹了一声,继而看着我,道:“你不会以为,南城勾阑只做男女生意吧?”
我从刚才的微窘和不适应中醒过神,目瞪口呆道:“你是说……”
许是我样子有点逗,杜四娘笑眯眯道:“真正合格花魁,是要男女通杀的,不说南城勾阑,这天下妓馆多得是有一些富家小姐做客人,只不过这生意是不摆在明面上。”
我深深为她所说妓馆多样性震惊,脱口而出道:“可是我没看见过男的啊?”
杜四娘笑了笑,“很快你就会看见了,下一批送来有待调教的人年关后就会陆续进来了。”
是的,很快我就知道了,撷珠楼的混杂,不仅是富家小姐的生意,就是深闺寂寞、春/情难耐妇人生意,他们也是做。
女子尚且如此,更何况男人,南城勾阑远不止我表面看见的那么简单,也不是我想象和所感知的那么复杂。
孔子也说过,食色性也,风月业在太平盛世最是兴旺,大家都吃饱睡好,就有了多余心思去思考淫/欲,哪知,无论什么时候,风月都不会凋敝,而它潜在的力量,是无法想象的可怕。
身处其中,我才真切的体会到一句话,只有混迹于最底层的泥沼里,才知道如今的世道是什么样子,而南城勾阑更是一滴水,清楚的映射出了当今世道下的各阶层黎民百姓的生活。
而如杜四娘这类风月行的人,便专门琢磨床上技巧,有需求就会有供给,他们不卖身,只研究床技,教授床技,这也是一种技术性很大的行业,和研药治病、买卖商贩等也没什么本质上区别。
只是由于世人多拘于道德礼法,纵然他们都享受着这些人带来乐趣,这项行当,也无法公然存在。
所以,床技师傅们存在,只有少部分人才知道,古来达官贵人,私底下养着许多妓子小倌,满足自己淫/欲,但到了外面,却是道貌岸然样子。
从手上功夫到嘴上功夫,主要的几大招式粗粗习完后,我有点力疲身乏,而杜四娘也有些累了,床技是技术活,也是身体力行的力气活,费精神。
她最后领着我进了一间画室。
那是我第一次正面接触房/中术之春、宫图。
杜四娘要教的……不错,就是绘制春/宫。
一副好春/宫图,能够让人三月不思合欢。
据说这次进献给宪宗帝的房/中秘术中最主要的一幅巨细春、宫行图,迷的他几日不思茶饭,几欲魔怔。
我坐在垫了绒皮的大椅子上,拄着下巴看,初时还有些好奇、期待,到后来都化为敬佩,是实打实的对杜四娘的惊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