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木森的心里充满了对自己的信心,这样的信心来自于楼下数百名的棋迷,来自于所有关心着他的朋友,更来自于刘长风临走时的那双满是安宁与从容的眼眸。这一战,他没有任何输的理由。
稻本落子了,也是星位。
木森没有犹豫,他布下了中国流的开局,刘长风执黑时最为喜爱的布局。
稻本在应下二连星后,小飞挂角。木森没有应,同样是以小飞的手法挂在了稻本的角上。
今天两人的棋下的都很快,在允许记者拍照的这短短的十分钟里,两人都以最常见的定式完成了大致的布局。没有飞刀似的新手,也没有眼见的一触即发的战斗,局面看上去似乎十分的平实,不起一丝的波澜。对布局功夫稍差的木森来说,这是他十分乐意见到的一幕。
很多年来,日本棋手都比较注重对围棋本质的研究,喜欢战斗者少,讲究的是布局和棋形上的完美,追求的是一种“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境界。他们追求的是“围棋”的道。
稻本似乎正是这典型的日本本格派棋风的忠实追随者,一招一势中规中矩,在注重棋形的同时,也以其隐含着的磅礴的内力对木森施加着压力。
序盘刚过,木森便感觉到了这种压力,稻本在棋盘上循序渐进步步为营的下法让他有一种被窒息的感觉。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年近六十的稻本能作为日方的主帅坚守着这最后的一道关隘。
“不行,不能再与对手斗内力了,这样下去的话,自己基本功不扎实的弱点将会暴露无遗,我必须想办法打破他的棋路,扰乱他的思维。”木森暗自想到。
然而此时棋局已是堪堪进入了中盘,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眼见的大场了,木森仍然保有先行的权利,如何选点打入是他此时面临着的最大的课题。
此时的稻本很是悠闲的样子,他将手中的折扇徐徐的打开,又慢慢的合上,如此周而复始的重复着,眼睛也不断的离开棋盘转向窗外的风景。他在等待着----等待着木森的进攻。
等待正是稻本在赛前就已经制定下的策略,他深深的知道,以自己的体力和精力已经无法在计算和缠斗上与年轻棋手一较长短了,而他所拥有的是经验,是年轻棋手无法用刻苦和努力就可以获得的经验,这样的经验是他用千百盘的战斗换取来的,是他在将近六十年的悠悠岁月中不断汲取沉淀而来的。
现在的稻本正是用他的经验织成了一张巨大且又无形的网等待着木森的打入。
“夫战,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年轻人的弱点就是爱逞血气之勇,而且他在前两盘棋中并没有遇上太大的抵抗,现在的气势也是他最盛的时候,我如果迎头而上,没有太大的胜算。好在我已是六十岁的人了,我学会了在棋盘上的忍让,让一让又何妨?如果我的忍让能破得了他的气势的话,我离这盘棋的胜利也就不远了。”稻本在比赛前对日本代表团的团长如是的说。
“稻本先生深谋远虑,这正是对付年轻棋手的最好的方法”
稻本摇摇头,说道:“也不尽然,这只是我一相情愿的想法,如果我的对手的头脑足够清醒的话,我的这一策略也就发挥不了什么功效了,毕竟我所等待的是对手的犯下的错误,一旦这样的错误不存在的话,那么也就只有力战了。”
稻本说完又轻轻的吁了口气,眼睛细细的眯了起来,望着远方,悠悠的道:“只是让这样的一个年轻人在棋盘上不去犯这样或者那样的错误,又是谈何的容易呢?”
木森终于落子了,他的选点是白棋右边的阵营,二路的透点。
稻本微微的笑了,木森的这一手棋似乎正是他等待着的。以他的猜测,木森应该会点入角部,这一手二路上的透点实在是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
“绝对是不可饶恕的一招”稻本在心里肯定了这一手正是他赛前所期望的对手的错误。
“入界宜缓啊,小伙子,你的这一手怕是打入的太深了吧?”稻本在心里喟叹了一声,用手拿起棋子毫不犹豫的罩住了黑棋的出路。他已经清楚的算出,即使放这颗黑子逃生,自己在中腹一带必然会筑起一道厚厚的外势。而他所擅长的正是利用厚实作战,及至于最后的收官。
接下来的一手棋,又是出乎了稻本的意料,木森没有直接的去逃出刚刚打入的那颗黑子,而是转向点入了白棋的角部。
稻本皱了皱眉毛,仿佛是对木森这毫无关联的两手棋起了老大的疑虑。他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又重新的审视起棋盘上的局面。
“啊,果然是一步妙手,差点就上了当。”稻本轻轻的啊了一声,他已经看出来木森这两手棋的最终目的,他不由的在心里对木森的巧妙构思暗暗的赞叹了一声,也对自己的麻痹起了警戒之心。
木森的这两手棋的次序刚好是颠倒了过来,这与稻本所预测的正截然相反,如果黑棋先打入的是角部,稻本会毫不犹豫的让出实地,转而经营中腹和棋盘的边路。而现在木森是先透点再打入,如果稻本现在再让出实地的话,中腹固然是厚上加厚,但是刚才的应手却是有了方向上的错误,木森再活出角部的同时,先前二路透点的一子竟然意外的可以渡回来。
如果花上一手棋切断这颗子的归路的话,这就意味着木森是先手在对方的阵营里活出一块,这是稻本绝对不可以接受的。如果稻本的白棋强行脱先,那么实地上的损失实在是太过巨大,黑棋一进一出,在盘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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