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已经半死的江洋大盗,心中实在震惊不已。
独孤煜自进入镇龙狱这半年多来,多次想要向他询问有关老年的事情,这位薛振南似乎已经被镇龙狱禁制折磨成痴呆一般,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就在十日前,这位本应奄奄一息的薛振南,忽然精神一振,仿佛变了个人一般,突然叫住独孤煜,并将独孤煜的身份来历一一道来,其中不乏外人绝难知晓,甚至老年都不知道的隐秘事情,怪就怪在,此人将独孤煜身份来历说完之后便颓然倒地,沉睡不起。
此人身处囚牢之内数年已久,却对独孤煜近年所经历之事,知晓的一清二楚,背后绝对另有隐情,可此人竟一睡不起,这实在令独孤煜不知如何是好,并且在这中间,不论独孤煜如何追问有关老年的事情,他都装作听不见一般闭口不答。
薛振南这一睡便睡足了三天,三天来独孤煜早晚各探视一次,沉睡之后的薛振南仿佛昏死一般,没有半点反应。
三日后薛振南醒转过来,正巧独孤煜在牢门外焦急等候。此人向独孤煜说道,其兄妹二人不日将遭逢大难,将有一位修为高深之人,来伏龙观收独孤明月为徒,如若独孤煜敢有不从,立时便有性命之危,若是独孤煜肯依其所言行事,才能有一丝生机。
独孤煜初听其言自然不信,以为此人先前怪异行为,不过是临死之时回光返照罢了,至于自己身世机密,也可能是旁人泄露,也就并未放在心上。
可这几日来,薛振南所预言之事竟一一应验,此后独孤煜迫于无奈之下,只得按其所说与玉芷上人约定比试,之后将明月儿交于其手。
独孤煜栖身于伏龙观中,不过是一时之计,原本打算两三年后战乱一缓,便出山将明月儿交于亲戚抚养,安顿好明月儿之后,是正式拜入伏龙观潜心修道,或是返回朝廷承袭亡父爵位就是后话了。
若这位玉芷上人,诚心肯收明月儿为徒也是好事。初见玉芷之时,独孤煜也并未察觉有如何不妥之处,可在独孤煜试探婉拒玉芷上人收徒之时,分明感觉到了,玉芷眼中隐隐的杀机。
独孤煜为历练武技心性,少年时曾随其师远赴塞外荒漠,终日与野兽为伍,人与野兽不通言语,只能纯凭一丝冥冥感应相互沟通。独孤煜似乎天性擅长此道,于荒漠之时,常与群狼一同奔驰于塞外原野之上,连其师傅都自叹不如。
凭这一丝感应,独孤煜察觉到了玉芷上人对明月儿,不知何故的极度贪恋之情,权衡之下只能依照薛振南所说,不得不将明月儿交于玉芷。
他不是没想过,揭穿玉芷上人收明月儿为徒背后的阴谋。可除了自己无端揣测之外,唯一的证据只有关在镇龙狱里那个恶贯满盈的薛振南, 伏龙观中谁又能相信他呢?
若是就此带着明月儿躲避玉芷而远走高飞,就更是可笑之极了,见识到了伏龙观中诸位内门弟子的超卓道法之后,独孤煜只觉得自己一身武艺在其眼中不过蝼蚁一般。
那玉芷上人,更是和伏龙观新任掌教同一辈分,修为必定是高的令人难以想象,只见其对明月儿势在必得的架势,只怕兄妹二人逃不出龙潭峡多远,便会遭了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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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半年前大雨林中是如此,半年后伏龙观中又是如此。
那日,汝阳城破,独孤煜父母二人双双殉城,
对独孤煜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照顾好明月儿”。
“你可知道,此时你心窍之上暗藏六股劲道,三个月后,你就会心脉衰竭而死,死因如同劳累过度一般,除了万俟云雨几人,伏龙观内,绝看不出来有何怪异之处。”
“什么!那玉芷如此歹毒,在伏龙观内行凶,难道就不怕追究?”
薛振南冷笑一声道:“哼,追究?凭你一个外门弟子,有谁会为你得罪玉芷呢,再说你与玉芷一番比斗三月之后才突然死去,无凭无据她怕什么,再说要不是顾忌你言语之间,故意令她生疑,她就是立时毙了你又如何!”
独孤煜惊诧道:“什么!”
“有什么好惊讶的,枉你还出身侯门,莫说帝王之家,就是普通百姓之间,图财害命之事还少么?”
“可。可我从小所听所学,都是仙道贵生无量度人,向来神仙之人莫不是感化苍生,救济苦难,怎么会如卑鄙凡人一般,为了一己私利祸害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