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话 你有故事我有刀（2）

    三枚飞刀从指尖瞬出，一闪即灭，还没反应过来，对面的一棵松树已经裂出三段深深的裂缝，压着雪的枝头隆隆坠下，飞刀却燃烧殆尽，消失得毫无踪迹。

    “这次看清了吗？”瞳观说。

    “你是妖怪吗？！这谁能看得清啊！”轩辕岚瞪着眼睛跺了剁脚，转念一想对方确实是只名符其实的妖怪，不由地气呼呼地缄口不语，她不是生瞳观的气，而是恨自己肉眼凡胎，怎么就是看不清他的刀路。

    “不要紧，再来。”瞳观说，他又放慢了些速度，手起刀出，切着雪花凌厉而出。“我在苦寒山练刀，没有师傅也没有对手，就以漫天大雪为敌，就是这么日日夜夜练出来的。你也可以的。”

    轩辕岚想象天寒地冻的寂白之间，瞳观小小一只，一本正经地对着雪花甩出飞刀的凝神模样，不禁心生爱怜，好奇问道，“怎么会有人从出生就是一个人呢？”

    “不知道。”瞳观淡淡说道，“不仅在苦寒山是一个人，被丢到荒沙的时候，也是一个人，好像每次醒过来，就是一个人。”

    “会孤独吗？”轩辕岚望向他明眸闪闪，问道。“我也从小没有朋友，还好我有哥哥。”

    雪衣公子微微一笑，说道，“孤独这件事，不对比是不存在的。人习惯了热闹，自然就觉得孤独是顶不能忍受的事情。对我而言，记得起来的大部分时光都是自己度过的，不觉得孤独，习惯了。”

    少顷，他顿了顿，云淡风轻地说，“不过在金笼中关着的那些年，有一点。”

    他应该是想到了荒沙中的好友晏千钧吧。

    “咱们现在在一起也不错。”轩辕岚偏着头明媚一笑，“也是奇怪，我好像就是交不到人的朋友，以前我可羡慕我哥有青君和沈珏两位知己了，羡慕他们三个彼此理解支持，似乎能看见同一个世界。”

    “弱者才会结盟，强者都是独来独往。”瞳观肃起脸打断了她的闲聊，“你的刀要能斩断飞雪，得有这样的速度才行！继续练吧。”

    “喔！”轩辕岚撇撇嘴，对着雪纷飞迷眼的天地茫茫，又举起了长生刀。

    在瞳观带着轩辕岚大雪天练刀时，黑羽在屋檐底下喝着热茶，闲闲散散地嗑着瓜子旁观。

    “黑羽公子，你好像最近经常显形啊？”白瞳冷不丁出现在他身后，低声说道。“老朽游荡江湖好些年，半妖诡器也多少见了些，但都挣不脱诡器之形，有你这等妖力的真是相当罕见。”

    也不管白瞳看不见他的表情，黑羽竖起食指在唇边，微笑着眨了眨眼。

    翅膀落着火烬的乌鸦此刻正追着独隐飞过万水千山。

    冬天越来越深，白昼短得像是快要被偷走了一样。永夜将至，漫漫长夜抵达之后，亡魂会终日徘徊不散，黑羽看了看天空上惨白的一轮太阳，向着雪地里的银白色身影幽幽吆喝道，“喂！死鬼鸮，听说永夜到来时，会有半个月看不见月亮是吗？”

    “这么神奇吗？”轩辕岚咦了一声，奇道，她的额头挂着汗珠，眼睛闪闪发亮。

    “对，半个月有月亮，半个月消失。”瞳观答道。

    “说起来，我哥的穿云弓也是灵焰诡器，是不是也会受月相影响呢？”轩辕岚说道。

    “好问题。”瞳观说，“会，且永夜的满月，是灵焰最强的时候。相对的，月亮在永夜消失的那十五天，灵焰皆呈虚相。尤其是初一这一天，灵焰亏。五虫一般会避免这一天发生争斗。当然灵焰诡器即使在亏日也不至于变成普通兵器，但战力一定是大不如前的。”

    轩辕岚暗自算了算，心里觉得那年哥哥遇害的永夜之变，就大约是在永夜至的初一前后。现在种种揭示，轩辕朔的死，与无常界似乎有丝缕缠绕不清的关系，只是自己怎么也想不透个中缘由，很多年来她都以为只有自己和哥哥能看见妖怪，没想到世间无常，似乎耳聪目明的人大有人在，且还有人善于从中斡旋，从中渔利。

    她叹了口气，甩手就把刀收了，“今儿不练了，喝酒去。”

    还没等轩辕岚抬脚进客栈，瞳观一个箭步窜到她身前，先拦了她一道。

    “稍等，有人来了。”他挡在她身前，先闪身进了屋。

    和尚秋蝉端端正正地坐在客栈一楼，肩上伏着只纯白的雪狐，和尚闭着眼睛念经中。

    自己到底毫不领情地杀了他青梅竹马的恋人，虽不悔，却也心虚。轩辕岚脚下顿了顿，心觉迟早都得面对，咬了咬牙，跟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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