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这么说,这美丽女子就是独孤皇后咯?”
顾白打量着尉迟贞,发现她衣着实在不像皇后应有的规制,而且中宫产子,怎么就这几个人伺候,皇帝也不在?
种种疑问缠绕在顾白心头,他这个历史博士犯了难,难道是史书出错了?可《隋书》是正史,不会有问题啊。
还没等他想明白,医官开口了。
“姑娘,婴儿新生,他的体力不支,请让丫鬟们伺候姑娘哺乳吧。”
“谢谢医官。”尉迟贞有礼道。
顾白的脸一下子发烫了起来,他有点后悔没喝下孟婆汤了,要是自己是个无知无觉的婴儿就好了。可现在,天!太尴尬了叭!
医官退出门去,看到稳婆撩起裤腿,哎呦哎呦地叫苦不迭,便拿出烫伤药给她敷上。他不愿意让这老姑子打扰了尉迟贞母子。
尉迟贞在丫鬟伺候下开始宽衣解带,顾白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闭上了眼睛。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顾白心里默念着。
他感到自己在被温柔地搂起,离尉迟贞也越来越近,顾白的心跳更是扑通乱跳。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尉迟贞的体温了。
“孩儿睁睁眼,快吃呀。”
顾白还是不睁眼,用颤抖的唇一点点去够,终于够到了。他一口含住,慢慢吮吸着,觉着这乳汁甘甜可口,而且自己折腾这么久也确实饿了,就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管他那么多,先填饱肚子再说呗。”
顾白慵懒地想着。
就在他喝得正香的时候,医官砰砰地敲门,道:“姑娘,好了吗?陛下来了。”
医官一看杨坚来了,小跑着去庆贺。
“陛下心愿得偿,姑娘母子安然无恙。”
“母子?她生了?”
这个好消息让他的怒火平息了多半。
“千真万确。”
“快,快领我进去看看。”
顾白听到医官的话,也好奇起来,不知道这皇帝是什么样的人。
尉迟贞系上衣衫,便遣丫鬟把杨坚放了进来。
他第一眼没看顾白,而是先上上下下地把尉迟贞检查了一遍。
“贞儿,你还好吗?”
杨坚关切地问。
“谢陛下,我很好。”
杨坚一看孩子就在旁边,马上走过去抱起,春风满面地说:“孩子像极了贞儿。”
顾白一看杨坚的相貌,心里有了数,这人就是隋文帝。毕竟,他长得太有特色了。
尉迟贞担心道:“皇后那里……”
“贞儿,你放心,吾决不允许皇后伤害你和孩子。”
杨坚还逗着孩子说:“你说是不是啊?”
顾白暗自叫苦,是你个大爷啊!敢情自己是个私生子,还被独孤皇后惦记上了,别富贵享不了,小命又丢掉。
杨坚放下顾白,坐到尉迟贞身旁,搂着她,极尽柔情地说:“贞儿,所有人都让吾烦心。只有你,唯有你,能给我带来一丝欢愉。如果吾不是个皇帝,真想抛下一切和你离开,咱们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顾白撇撇嘴,心想:骗鬼呢?皇帝要什么女人没有,还“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你要是写下来,还有苏轼什么事?
杨坚瞥见了顾白的表情,贴着尉迟贞额头说:“这小儿奇哉,初生牛犊,却有老成之相。”
“是呢,医官也如此讲,其他小孩儿哭,唯独咱们的小孩儿笑。”
他俩的对话让顾白意识到,隋文帝确实太厉害,自己有个婴儿的外表都能让他猜中几分心思,这洞察力没谁了!
“你今天好好休息,待吾安排好一切,就送你和孩儿出宫。年底前,吾用十六抬肩舆风风光光接你入宫。封你为重华夫人,封孩儿为吴王。咱们就再也不分开!”
杨坚捏了捏尉迟贞的脸,又瞧了瞧顾白,便出门了。
顾白想,这史书上没有重华夫人,也没有吴王之说啊。难道是因为自己投胎,改变了历史!?自己过了三十年的苦日子,还在阴曹地府吹了三年冷风,今天终于熬出头了。他高兴得想哭,可是依然哭不出来。
“唉!这只能笑不能哭是什么出厂设置?太难受了。不过看在其他配置这么高的份儿上,就不计较啦。”
尉迟贞见顾白还在嘻嘻地笑,摇着脑袋说:“你倒省心,不知你父皇又要怎样操劳了,他真是太累了。”
杨坚出门抬眼一看,已是云破雾散,晴光四溢,满苑素装尽褪,清新如洗。但城中寒气不减,略无花草,大兴城的景到底缺少些颜色,而杨坚心心念念的一事,就是他定要发兵饮马长江,将江南的一枝春移栽到这皇宫中来。不过当务之急,就是怎样接见北方突厥的来使,突厥可汗沙钵略之妻为北周皇室,号曰“千金公主”,宗祀绝灭,她衔恨在心,屡次挑唆沙钵略兴兵犯境,报复隋朝。所以杨坚受禅以来,突厥就不断袭扰,而今更是与营州叛将高宝宁狼狈为奸,不几日竟攻下了边防重镇临渝。杨坚决意借此机会狠狠震慑一下这群漠北狼,待料理完他们,再图统一大业。
望着杨坚龙行虎步,渐行渐远的背影,尉迟贞轻叹了一口气。她秀眉微蹙,抚摸着顾白,低声祈求道:“苍天有灵,梦兰得子于他人是弄璋之喜,可于我却是杀身之祸,小女子只求与陛下长相厮守,平安终老,再无他求。”
说罢,苑外已阵阵传来隋天子仪仗的威严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