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栗的四姑母沈怡出自老姨娘王氏,当年许与礼部郎中古显第二子古逸芝。在古显年因病仕后,这夫妻两人便随着父亲归乡。
古显长子殁于任上,其余二子皆未能出仕,如今,古逸芝在龄州有名的文彦书院谋了个监院之职。
沈怡嫁的远,很少回景阳,待沈凌带着王氏分家后,更是疏远了,每年只见节礼过来。因此沈栗对这位姑母的印象并不深,只记得她颜色端丽,性格颇为爽利。
虽来往的少,终究是血亲,既至龄州,没有不上门的道理。沈栗别了才茂,便领着家仆沿路打听着向古府而来。
沈怡早得了信,知道长房侄子要来,吩咐门房注意。听沈栗到门,连忙迎出来,远远就笑道:“怎么不派人知会一声?”
沈栗早一头拜倒,被沈怡扶起:“罢了,自家亲戚,别讲这些虚礼。可是累了?住处已然备好,姑母带你去看,若有不合心意的好着人去改。”
沈栗笑道:“祖母原说姑母在闺中时便是头一个会管家的,有您安排,定是样样周全。”
沈怡大笑道:“这是母亲抬举我呢。我生来不爱女红,又不擅读书,母亲挑挑拣拣没甚夸的,也只好拿这个充数。”
“姑母说笑了。”沈栗寒暄道:“府上两位老人家可好?表兄与表弟表妹们可好?”
“都好着,你表兄弟们如今被你姑父拘在书院读书,我已打发人去叫,只是今日太晚,怕赶不回来,明个一准儿见了。”沈怡笑道。
沈栗道:“侄儿连日赶路,灰尘满衫,不好就去见人。待侄儿沐浴更衣,先给长者请安。”
“也好。”沈怡笑道:“姑母为你准备酒宴接风。”
古显因卒中致残,如今行动无虞,只说话含糊些。他致仕后又失了长子,家族中无人在朝为官,已见颓势。较之如今蒸蒸日上的礼贤侯府天差地别,故此见了沈栗颇为……亲近。
“这是墨与,”古显推了推膝前一个十来岁孩童,向沈栗介绍道:“是我那不争气的三子所出,有些小聪明。你平日里有甚烦琐事,叫他与你跑腿。”
沈栗笑道:“哪有教亲戚跑腿的道理?墨与贤弟若不嫌愚兄无趣,不妨常过来寻我玩。”
“听说亲家侄子到了?”门外一人进来笑道:“我来晚了,恕罪。”
沈栗起身见礼,细细打量这人。
好颜色!
较之那位名声在外的姑父还要胜上三分。
这便要说起沈怡当年为何要嫁给一直考不过会试的古逸芝:无他,此人长得太好。沈怡当年游庙会时一见钟情,惦记上了,在老侯爷面前撒泼打滚就要这个。这姑娘打小主意正,还会些拳脚,老侯爷怕这丫头自己跳墙头跑掉,寻思古家名声不错,倒也做得亲戚,也就点头答应了。
至于古家想不想娶,父女两个压根没考虑。
娶不娶呢?娶。古显拍板,知子莫若父,就凭古逸芝那个资质,能有侯府姑娘肯嫁,真是天降洪福。古逸芝当然也愿意,不然怎么就那么巧,人家侯府姑娘逛一次在庙会,恰恰就看见他那张俊脸儿……
“父亲。”古墨与叫道。
这人低头笑问:“今日的功课背下了吗?”
“背下了。”古墨与应道:“谦礼表兄叫我一起玩。”
沈栗便知这就是古家三爷古逸节。
“给世叔见礼。”沈栗恭敬道:“近来要叨扰府上了。”
“尽管住着!”古逸节笑道:“若想游玩,只管来寻我。我是个天生的惫赖人,正经事不要找,吃喝玩乐最精通。”
“孽障,自己胡闹便罢,老夫管不得你,不要拐坏了后生。”古显骂道。
“父亲实在杞人忧天。谦礼如今已是官身,听说在朝中颇有建树,哪是随便能教人拐坏的?”古逸节道:“父亲,母亲,酒席已经备好。”
“开席吧。”古显吩咐。
古逸节说自己善于玩乐,并非虚言。饶是沈栗前世久经考验,今日也被他灌的半醉。直到月上梢头,方散了宴。
沈怡亲自引他回客院。
微风袭来,酒意醺然,沈栗长吁一口气:“观逸节世叔人情达练,却不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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