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锅粥出来。味道是意想中的普普通通,淳和砸吧砸吧嘴喝了一碗,舔舔嘴角米粒:“没灵芝做得好……”
“那你以后自己做。”顾淮面无表情地放下粥碗。
“……”淳和鼓着她水汪汪的黑眸子瞪他,碗敲得啪啪响:“师父这是在激励你!激励你!”
顾淮不理她,抱着空粥碗跳下椅子去厨房刷碗。
到了第二个月的十五,顾淮站在板凳上对着灶台,左手拿着灵芝留下的小纸条,右手拿着锅铲,默默地揭锅煮饭。
这么平凡无奇的生活,与修仙两个字完全搭不上边。淳和不提,顾淮也不问,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地做着名为徒弟实为老妈子的活计。一年年过去,光阴荏苒,树头蝉鸣又是一夏,顾淮的身量已远远高出了灶台。
天色微亮,他已挑了两担水,灶膛里柴火烧得不旺不愠,锅里的小米枣粥咕噜咕噜冒着泡微微沸腾,浓浓香气溢满小小厨房。顾淮一手握着卷道经倚在灶台旁,一手偶尔搅动着米粥,窗外枝头早起的鸟儿叽叽喳喳叫得厉害。他翻过一页书,少年渐露棱角的脸庞朝着窗外稍稍偏过两分角度:“去。”
吵闹的鸟啼声霎时消失得干干净净,他在晨光中伸了个懒腰,舀了勺粥看看,便将灶门封了大半,仅留一点微火暖着粥。另一个锅里的水也在此时烧开了,他放下书端起盛好清水的铜盆,兑了些滚开水,试试水,温度正好,便端着盆出门朝左侧的厢房走去。
“师父,该起了。”
房门岿然不动,里头没任何动静。
习以为常的顾淮没再出声,径直用胳膊肘抵开门,屋内四面拉着厚厚的垂帘,昏暗如同夜色。顾淮将水放下,屈指一弹,刷的,垂帘刹那卷起,屋内大片敞亮。木床内一声惨叫,里头人仿佛横挨了一刀似的。
顾淮无动于衷地走过去将床帘刷刷地勾到两边,熟练地扯过被子一角使劲一拉,蜷成一团的雪白身影骨碌碌滚了出来:“起床了,师父。”他很淡定地低头看着那坨微微蠕动着雪白团子。
“让窝再睡会,再睡会……”淳和蠕动着往床里拱,没拱进去两寸,腰间一紧,人已经被顾淮连托带拉给拽了起来。
顾淮还是那副淡定无波的表情,一字一顿道:“今日紫真师兄继任掌教,师父你必须要去的。”这几年他个子长了不少,俨然要和淳和齐平的模样,但毕竟是少年,力气还不足以把他这不成器的师父直接拎起来按着她去洗漱。
“哦……”淳和抱着被子眼睛都没睁开地坐在床上。
顾淮摇摇头,自觉地绕到屏风处将他昨晚准备好的衣裙拿了过来。
淳和坐在床上仍是搭着脑袋迷迷糊糊,随时都能睡过去一样。
顾淮的手举了一盏茶的时间,她就在床上迷糊了一盏茶,最后顾淮忍无可忍:“师父,起床了!”
“啊!哦……”淳和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坐了回去,爬起来,又坐了回去。
“……”顾淮实在没辙了,叹着气:“举手……”
“哦……”淳和梦游般将手张开。
伺候淳和穿好了衣裳,顾少年又押着她洗漱完毕,把人按在了桌旁,等他端着早膳过来时淳和已清醒了不少,揉着眼看了看早餐,掩饰不住失望之色:“又是枣子粥啊……”她唧唧哝哝:“我想吃皮蛋瘦肉粥。”
顾淮在桌旁坐下,给她盛粥,单调着嗓音道:“夏节令吃得清淡点好,”他看了眼淳和,自己咕哝一句:“已经长了不少膘了,山上兔子都要被你吃地濒临灭绝了。”
淳和耳朵尖动动:“你说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顾淮明智地低头喝粥。
“说谎!”淳和立刻嘤嘤嘤给他看:“你说人家胖了是不是!嘤嘤嘤,徒儿长大了,就嫌弃师父父了!”
顾淮一脸木然死相:“师父,您再哭一会紫真师兄的继任大典就真得完了。”
“……”淳和鼓着腮气哼哼地喝完粥,风一般飘走:“你不准跟老子去!”
“哦……”对凑热闹这种事顾淮一向没兴趣,他倒是更乐意留下来看看书。
淳和愤愤地咬小手帕看着顾淮的淡定模样:“一点都不可爱!一点都不可爱!老子一定是捡错人了,顾云明明辣么温柔……”
“师父,顾云是谁?”顾淮突然停止了动作。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