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这个认知,她拭去脸上的泪,谢恩后,缓缓站起,告退而去。
“李福……”皇后离开不久,文帝挥退殿内伺候的宫侍,唤总管太监李福上前,问道:“你说云尚书的嫡女,真有那么喜欢太子吗?”李福身子一震,想了想,恭敬回道:“皇上未给太子和太子妃指婚前,宫里宫外都以为雪小姐会成为太子妃,从这不难看出,她和太子殿下走得还是相当近的。”他只是如实作答,绝不半点它意。
“宫里宫外都那么以为,朕怎么不知道?”文帝目光微寒,沉声问。
李福后心一凉,忙作答:“皇上每日忙于处理政务,老奴就自作主张,没将那些个言传上禀。”
“传太子到宣露殿,朕有话相问。”收起身上不由自主散发出的威严之气,文帝浅声说了句。李福应声:“是!”退出殿外,他忙交代一旁的小太监两句,就见那小太监点点头,拔腿就往东宫疾步而去。
也真是奇怪,雪小姐才貌无双,家世也好得没话说,要找怎样的亲事没有,作何偏偏要给太子殿下做侧妃?
那可是侧妃啊,听着是蛮荣耀,但说到底也只是个妾,往后,就算太子继承大统,她得太子恩寵,撑破天顶多是个贵妃。再说了,这宫里宫外哪个不知,太子殿下极寵太子妃?如此一来,只要东宫有太子妃,一个小小的侧妃,又能做什么?
是,太子妃是身患恶疾,但太子不嫌弃啊,这都大婚近两年,据说太子除过替皇上分担政务,出外办差,基本都是呆在东宫陪太子妃。
有此荣寵,任谁也撼动不了太子妃的位置。
李福心中思量着,真真想不明白云府,云老太师,云尚书等人是怎么想的。
“不知父皇有何事相问儿臣。”宫衍一到宣露殿,先是朝文帝一礼,接着便问出自己被通传到此的目的。文帝凝向他看了片刻,方道:“你雪表妹为能伴你左右,已卧病在床。”宫衍修眉紧皱,脱口便道:“与我何干?”
文帝叹了口气,道:“云府上下现全笼罩在愁云惨雾中,你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老太师和老太太都卧病不起吧?”顿了下,见宫衍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他又道:“不过是个侧妃,你雪表妹,以及云尚书,老太师他们都没意见,你不如就纳了吧!”
宫衍薄唇紧抿,依旧不语。文帝心里不由涌上一股子苦涩,龙颜上却未显露分毫,只见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缓声道:“你是要继承大统的,身边多几个女人,一来是利于我皇室血脉延续,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用她们平衡朝堂格局,稳固我大晋江山社稷。”
“我不需要。”宫衍启口,淡淡道。
文帝神色微变:“你怎么不需要?朝堂格局你该知道,只要那些士族一日占据朝堂主导地位,我皇家就需要仪仗他们,来治理这广袤的江山社稷,要不然,天下必将大乱,你想看到这一天吗?”语气逐渐变得沉重,他续道:“父皇有想过多启用寒门才俊入朝为官,这么多年来也竭力为之想出各种法子,便于寒门子入仕,但效果见微啊!衍儿,你要记住父皇的话,削弱,甚至拔除士族在朝堂上的主导地位,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到的,所以,我们需要时间一步步来,在此之前,你即便再不愿屈服他们的实力,也只能忍着。尤其是你外家一门,宁远候是没什么可说的,他对我大晋的忠心,还有太子妃这么个缘故,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背弃我大晋,而且,云卿不贪权,一心都扑在保我大晋江山永固上,有他守卫边关,有他日后辅佐你,父皇是很放心的,但云府旁的人呢?老太师名望甚高,朝中有不少官员是他的门生,还有云尚书,他们若是要做个什么,你到时该如何阻止?又能拿什么阻止?”不是他将自己的老师往歪处想,实在是云府这么些年来,发展势头太快,太强劲,他不得不防,尤其是出雪丫头这件事,一旦让她进入宁王府,那么谁又能保证云府在储君一事上不会有二心?
虽说太子和宁王皆是老太师的外孙,但一个母亲早逝,一个现是当朝皇后,若云府稍微弄点动静出来,朝堂上怕是有一大半的势力,会倒向宁王。
到那时,他的太子该如何自处?
他又该如何向馨颖交代?
决然之色自眼底一闪而过,文帝敛起心绪,当即就道:“事情就这么定了,朕会下指婚圣旨,将雪丫头指给你做侧妃,你不接受也得接受,这事没得商量!”
“即便儿臣不碰她,父皇也要执意那么做吗?”
宫衍面沉如水,迎上文帝果决的目光,语气冰冷,扬声问道。
“只要你能稳住云府一众人等,父皇不会过问你后院之事。”他的衍儿已二十有三,不甚喜女色,他是知道的,要不然,在其加冠那年,他就已为衍儿选定正妃和侧妃,但既已知孩子的性情,那么他就只能忍着,等到衍儿自觉不妥之时,向他这个父皇开口,在世家闺秀中选太子妃,而他,也等到了,却未料到,他的衍儿选的是云卿的爱女,选的是个智商有残缺,哦,不对,是传言智商有残缺的云府九小姐,并请他下旨求娶那丫头做正妃。云卿有护驾之功,加之他人品贵重,作为一国之君,他完全信得过其忠心,指婚其女为太子妃,说起来,着实不错。然,那丫头在大婚之日,好端端地整那么一出?身染恶疾,见不得风,只能在东宫将养着?呵呵,那丫头究竟要做什么?而衍儿竟配合着那丫头,他们以为他这个父皇每日只闻政事,旁的都不关心,不知道么?
由着他们吧,只要不闹出大乱子,他就由着他们折腾。
再者,他的太子睿智无双,做事晓得分寸,无需他操什么心。
听了文帝之言,宫衍感到自己冰冷的心,似是有了那么些温度,身为储君,他很清楚目前的朝堂格局,也理解文帝所言,以及其顾虑,可是,他真不想用后宫来平衡那些子势力,然,要做一件事,而且是一件翻天覆地的大事,确实需要时间,否则,一旦冒进,将会导致不可预知的后果。
“舞儿,你若知道会有女人进入东宫,会作何想法?会怨怪我吗?即便我不去碰她们,你是否会怨责我?”敛目,宫衍久久未语,真不想做违心之事,真不想让那些碍眼的东西,时常在眼前晃悠,暗吸口气,他隐在袖中的大手逐渐握紧:“你要信我,信我不会背弃自己的誓言,好吗?总有一天,我会扫平朝堂上的一切障碍,将那些碍眼的东西,全部处理掉。”自噩梦中醒转那一刻,他便已有打算,且着人暗中去实施自己的计划,这么一来,但凡有需要,也不会脏了他自个。
此生,除过舞儿,他谁都不要,也不会去碰触除过她以外的任何一个女人。
只因她们不配!
转身,他没说什么,就径直往殿门口走。
望着走远的修长挺拔背影,文帝心里是欣慰的,却也惆怅不已:“衍儿,你还是不愿与父皇多亲近亲近么?”他口中无声喃喃,眼里写满了苦涩。
云府,雪雅轩。
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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