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因为前一日准了卫长嬴,等媳妇们行礼问安之后,略问了长媳、次媳几句家事,考校了孙女孙儿们一番,就道:“长嬴要去司空府探望表姐,这会就可以去了,记得宵禁之前归来。”
卫长嬴忙起身一礼:“媳妇遵命!”
刘氏和端木氏既然在,少不得要不阴不阳的说上两句,道是苏夫人果然对卫长嬴好,这满月才两日,就容许媳妇到处走了。
卫长嬴笑着回道:“要不然怎么都说咱们福气好呢?外头谁家不羡慕咱们有母亲这样的长辈,最是心疼咱们这些媳妇?不瞒两位嫂子,昨儿个去外祖母那边,路上夫君都与我打趣,道是看母亲这样疼我,他都要吃味了。”
她把一切都推给了苏夫人,刘氏与端木氏也不能再说什么,只得一起又赞了一番苏夫人慈祥和蔼、能做她的媳妇真是莫大的福分云云……苏夫人懒洋洋的看着媳妇们这番暗地里的唇枪舌战,对卫长嬴道:“你还有什么亲戚故旧要走动,这两日抓紧了都拜访一下罢。咱们家人多,你大嫂子二嫂子都有子女要顾,也没多少心思要分到管家上头,往后你也偷不了懒的。”
苏夫人轻描淡写的这么一说,三个媳妇却都愣住了,堂上片刻都没有声音,数息之后才由卫长嬴惶惶然的开口道:“母亲,媳妇进门日子尚浅,而且妯娌三个,以媳妇最为年幼,正是什么都不懂,要随着母亲和嫂子们多多学的时候,哪儿能够管家呢?还请母亲收回成命。”
刘氏不自然的笑了笑,捏着帕子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青,此刻却只能道:“三弟妹这话就说的不对了,谁不是从少年时候过来的?何况三弟妹素来聪慧,这管家的事情,还不是一学就会?”
沈藏锋在族里的地位决定了他的妻子进门之后肯定也会管事的,但昨儿个三房新婚满月,苏夫人提都没提这事,刘氏还以为苏夫人打算缓缓而来,没想到却在今日乍然宣布了。
作为一过门就当起了家、主持沈家已经十年有余的嫡长媳,刘氏即使早就做好了把手中之权移交给卫长嬴的打算,但这一日真的来临时,刘氏还是打从心眼里感到不痛快。这番话说完,她嘴角都禁不住垂了下去,却是连笑意都难维持了。
端木氏轻轻咳了一声,道:“才说母亲疼三弟妹,母亲就疼起了咱们。我正想着舒颜太过顽劣,想跟母亲说一说,叫我少管些事情,好腾出手来管教她呢!”
虽然说端木氏从卫长嬴过门起就跟这个弟媳过不去,但在管家这件事情上,她受到的冲击比刘氏却要小很多。本来她手里就没多少权,不过是给刘氏打着下手,毕竟沈敛实不是苏夫人亲生的,她在苏夫人跟前虽然也算得脸,论到真正的信任又怎么比得上嫡媳?
所以这番话说着倒是心平气和。
苏夫人把媳妇们的神情都看在眼里,淡淡的道:“这事就这么定了,又没叫你立刻把所有事情都担当下来,不是还有你嫂子们教你吗?你不放心,多跟你嫂子们讨教讨教不就成了?”
婆婆这么说了,卫长嬴只能欠身道:“媳妇遵命!”又向刘氏、端木氏托付,说自己年轻见识浅,又新婚不久,往后还望嫂子们多多提点。
当着苏夫人的面,刘氏与端木氏自然亲切客气,一迭声的让她放心。
好容易告辞出门,这时候天也热了,卫长嬴觉得里衣都一片湿漉漉的,看前后左右只有自己的人,不免叹息一声:“这日子想安稳还真不容易!”
黄氏笑着道:“夫人不这么说,那才是不安稳呢!咱们公子得族里看重,少夫人本来就应该满月之后就立刻管起事来的。如今大少夫人与二少夫人不
痛快,又能拿少夫人怎么样?”
卫长嬴道:“我倒不是怕了她们,只不过成日里这样勾心斗角,觉得怪没有意思。”
“大宅后院,妯娌相处,就是这样了。”黄氏安慰她道,“少夫人也不必愁烦,如今夫人亲口吩咐让少夫人也管着家,正如夫人所言,大房、二房都有子女要操心,少夫人是新妇,咱们院子里如今也没什么要少夫人记挂的,趁这光景好好的把规矩立起来,打好了根基,往后少夫人再生儿育女,也不愁被人趁机夺了权去了!”
卫长嬴听到生儿育女不免面上飞红:“姑姑说的什么呀!那么远的事儿……今儿个去看望表姐,要带的礼都备好了不曾?”
黄氏笑着道:“少夫人从昨儿个夫人准许之后就念叨上了,婢子们能不弄好吗?”
“这样就好,今儿不意母亲忽然提到管家一事,又耽搁了些辰光。再有什么事情拖延,怕是不及与表姐说几句话了。”卫长嬴松了口气,道,“听母亲的话音,也就给我这么几日出门拜访呢!”
黄氏安慰道:“横竖少夫人如今人在帝都,即使往后管了家,忙起来无暇常去司空府上探望表小姐,但隔些日子,逢年过节的,总归有机会见的。”
说话之间回到金桐院,一行人匆匆换过出门的衣裙,携了给宋家的礼,到后头登了车,命车夫抓紧辰光赶路。
被卫长嬴催促得紧,马车一路飞驰,虽然帝城路途平坦,但因速度太快,难免过于颠簸。抵达司空府时,众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在车边迎接的宋在水本来笑吟吟的,看到一向身手敏捷、活泼得简直过了份的表妹居然是颤巍巍的被人扶下地来,不禁吓了一跳,道:“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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