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卫长嬴有气无力的抬头看她一眼,却见宋在水许是为了遮掩面上留了伤痕的地方,戴着一顶小巧的帷帽,帽沿前半部分缝了一幅轻纱作为遮蔽。纱不长,仅仅及到她鼻尖,露出羊脂美玉般的半张脸来,唇色未染却鲜艳,显得气色非常好。
看来之前倪浩禀告的没错,这表姐一点也不像外头传言的那样可怜不幸,倒是过得滋润的很。
“我急着来看你,催促车夫把车驶得快了点。”这时候车夫也俯在车辕下请罪,卫长嬴摆了摆手,对他道,“不关你的事。”
转向宋在水——因为在凤州时两姐妹随意惯了,这会她头晕眼花的也顾不得多想,道,“快带我进你院子歇一歇罢,真没想到铺着青石的地上也能那么颠簸。”
“瞧你这糊涂的!”宋在水举袖掩嘴,难掩幸灾乐祸之色,道,“凭多好的路,快了能不颠簸吗?再说如今你人都到帝都了,还怕见我不着?这样急做什么?”幸灾乐祸过了又关心的上前来扶她,“没事罢?”
卫长嬴尚未回答,不远处的廊下,被姐妹两个忽略已久的人终于受不住了,重重咳嗽道:“卫表妹不舒服?那快点进去坐罢。”
这声音很是甜润,此刻却带着一丝恼意……
卫长嬴下意识的看了过去,却见三五名俏婢陪着一个黄裳丽人,凭栏而立。风吹衣袂翩翩然,只是这黄裳丽人面上略有不豫,显然对表姐妹只顾自己说话,不理会她感到很不高兴。
其实宋在水也许有无视她的意思,倒是冤枉了卫长嬴。因为栏外种满了蔷薇花,这会开着鲜艳的黄蔷薇,恰好与她衣色仿佛。加上宋在水也把春夏秋冬四景俱带齐了,四景这四个贴身大使女之外,又有数名小使女簇拥着,衣香人影一遮,卫长嬴被马车颠簸得头晕,这丽人不出声,她还真没注意到。
这会打眼一看,这人约莫二十余岁,作妇人
装束,修眉俊眼的——名门望族的女眷养尊处优,面貌总比实际年岁要显得年轻。所以卫长嬴也吃不准这是大表嫂霍氏还是二表嫂端木氏?
就迟疑着问:“这位嫂子是?”
那黄裳丽人正待开口,宋在水却头也不回的道:“哦,这是二嫂。”紧接着又说,“二嫂子今早起来就嚷着头疼,二哥不是让您在屋子里躺着不要出来了吗?怎么嫂子也来了?这轻手轻脚的,我都没见着您跟在后头。”
听了这话,这宋家二夫人脸色就是一黑,捏紧了帕子道:“妹妹这话的意思,是嫌我跟着一起来迎接卫妹妹了吗?”
“二嫂子这话说的。”宋在水转过头,淡淡瞥她一眼,不冷不热的道,“我还不是怕二哥回来之后,知道嫂子没有躺着,回头来嗔我的不是,道我不心疼嫂子?”
二夫人用力抿了下嘴——宋在水又道:“再说大嫂子这两日身上不大好,今儿个连表妹都见不成,这家里还得二嫂子主持着。表妹又不是外人,就不劳二嫂子操心,我自己接待着就成了。”说完也不去看二夫人的脸色,一扬袖,招呼卫长嬴,“我养了十只鹦鹉、八缸鱼,还养了一只雪球一样的狮子猫……现下院子里可热闹了呢!你快跟我去瞧瞧,若是有喜欢的只管拿走!”
等走到看不见二夫人的地位,卫长嬴才悄悄问宋在水:“这是怎么回事?”
宋在水冷笑着道:“你理她呢?上回倪浩过来,我打听着你那两个嫂子,同样是二嫂的端木燕语也是端木家的女儿,你才进门她就给你使绊子?这端木家原来尽出这样的女儿!昨儿个我二哥恼起来都说当初怎么那么不长眼,竟把这样的妇人娶进了门!要不是大嫂前些日子意外小产,起不了榻,又吵得合府不安,我真心不想去劝!就让二哥把她赶回娘家去算了!”
卫长嬴惊讶道:“啊哟,表姐到这会都气愤难平?你可不是容易动气的人,这二表嫂做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
“当初那块黄雀……呃,仙鹤衔芝佩的事情,大哥回来之后与二哥一说,二哥当然要怪她行事卤莽了。结果她就把我恨上了!”宋在水冷笑了一声,随手从路边掐了一枝花,在腕上绕着,边走边道,“我养伤那些日子,她每日三次的去探我,每次都不忘记说上几句‘真是可惜,这么一副好容貌,如今就这样毁了,皇家哪里还肯要你’、‘伤了什么地方不好,偏偏伤了脸,皇家不要你,怕是旁人也不会要个破了相的小姐的,可怜妹妹你这辈子怕也只能孤零零的了’,惟恐我不想不开呢!”
卫长嬴听了变色,怒道:“好个毒妇!真亏得表姐你心志坚定,换了个小姑子,不被她逼死才怪!”就觉得宋羽望和宋在田、宋在疆太过无情,“舅舅和两位表哥就这么任她欺负表姐?这也太过分了吧?”
宋在水见她发怒,倒是高兴起来,敛了冷意,微笑着道:“你别激动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那种任嫂子欺凌的小姑子么?”她得意的勾起嘴角,“别说欺凌我了,就是怠慢我,我这么小心眼,闲下来也不得还回去的!嫂子又不是我姐妹,不算骨肉之亲,凭什么叫我忍她们?”
说到这儿忍不住瞪了眼卫长嬴,拿那花枝往她头上一插,恨恨的道,“我啊这辈子最吃亏的就是在你身上了,每回都叫你气得跳脚又拿你没法子!也就是你是我嫡亲表妹了,换了旁人,哼哼!”
卫长嬴听她说没有吃亏,怒气才略平,这会就嗔怪着道:“我虽然气表姐你,但我也帮表姐你啊!表姐你说一说你怎么个没吃亏法,要是我觉得还是吃了亏,我可是要去寻这端木无色,给你把场子都找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