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帐小车出了靖安侯府,便换上了马车,平安驾着车子向城东而去。沈苾芃想要问他一个缘由,忍了忍将问出的话咽了回去。
既然君謇这样交代,自有他的道理。东城是一片繁华的商业区,大燕京城坊市分离,自是有严格的规定。
沈苾芃看着外面密集的贩夫走卒,不知道君謇怎么会将她带到这里来。这片坊间,住着的都是些走江湖的下九流,与靖安侯府所在的皇城区贵族聚居地有着天壤之别。
穿过嘈杂的临街和狭窄的小巷,马车终于停在了一处院门前。相对于近边那些低矮的房屋,这处小小的院落倒是显得很干净。
“姨少奶奶请,”平安将车门打开,沈苾芃走了下来,看着有些斑驳的院门顿了一下。
走进院子看到一株高大的槐树,枝杈旺盛几乎遮了大半个院子。三间正房,东西各两间厢房,糊着崭新的纱窗。
沈苾芃隐隐觉得有些悸动,轻轻挑开帘子,一张黑漆桌子边坐着的正是一袭银色锦袍的君謇。
但是沈苾芃的视线却被他身边坐着的男子完全吸引了过去,脚下不禁挪了几步,扑了过去。
“大哥?”沈苾芃紧紧抓着大哥的手臂,定定看着。
沈筠以往白皙的脸庞此时满是阳光曝晒过后的黑紫色,英挺的鼻梁上挂着紫青色的伤痕。唇瓣龟裂开来,绽出了深深的血口子。眼睛红肿,头发虽然刚洗过但是枯黄不堪。显然是吃了不少的苦头,整个人虚脱了般的孱弱。
但是最让她心痛的便是大哥的额角,竟然被刺了一个大大的“奴”字,靛青的颜色,分外的触目惊心。
“哥哥,”沈苾芃伸出去的手微微颤抖着,轻抚了过去,好似被灼烧了一样猛的缩了回来。
沈筠唇角涌出一抹苦笑,整个身体却摇摇欲坠。
“哥哥,我扶你坐下,”沈苾芃看他的脸已经伤成这个样子,更不用说身上的伤了。那样的地方,能全身而退的活着出来已是不易。
一直安静如斯的君謇缓缓开口道:“沈公子不必就此**,暂且过了这几日。就住在这里,以沈公子的才情,他日东山再起也不是不可能。至于脸上的刺字,我会找人帮你去掉。”
沈筠的眼眸中掠过感激之色,但在沈苾芃看来更多的是一种看破红尘的绝望,她的心头猛地一跳。
“多谢世子爷!”沈筠缓缓起身冲君謇拜了下去,被君謇扶着胳膊。
“沈公子这样做可是折杀我了,你和芃儿想必还有些话说,我先告辞了。”
君謇识趣地走了出去,答应她的已然做到,剩下的路需要他们沈家的人自己走出来。
屋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沈苾芃动了动唇,却说不出话来。对面的沈筠静静坐在那里,神情不悲不喜,不嗔不怒,不是坦然而是一种绝望。
沈苾芃轻轻抓着大哥的胳膊,不知道是她重生后变得心性薄凉还是堪透人世,总之沈家的这场变故,似乎最镇定自若的人竟然是她自己。
“大哥,我们沈家重新来过好不好?”沈苾芃的话语里抑制不住那丝丝的颤抖。
沈筠微微一笑,犹如冬季雪山顶上的寒凉,凄惶。
“大哥,你……你想开些……”沈苾芃对于沈筠的沉默感到阵阵发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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