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了点头,又道,“大奶奶可要用些粥食?灶上一直热着银耳粥,可要奴婢端来?”
曲莲只觉得毫无胃口,便摇了头,又问道,“我睡着的时候,似乎听到有人争吵,可是何人?”
染萃听了便笑了起来,脸上还有些促狭,“大奶奶听得没错,下晌时是夫人和大小姐来了。”
曲莲闻言便愣了愣,又问道,“为何没唤我起来?”
染萃便道,“世子爷吩咐不能扰了您,谁敢喊您起身。您不知道,世子爷出去前,遣了两个兵勇守在点翠阁外,不管是谁,都不许进来。下晌那会子,夫人跟大小姐便来了,那两个兵勇却不放她们进来,因此便争吵了几句。”又道,“那兵勇不似咱们府上的护卫们,说是只听世子爷一人的吩咐,甭管是谁,想进这院子,便等着世子爷回来再说。夫人听得脸色不好,争吵了几句,便生气回了峥嵘堂。”
曲莲闻言便蹙了眉,又想着事已至此,多思无益便也松了心神。倒也觉得有些饥饿,便遣了染萃去端了那银耳粥来,用了些粥食,觉得身上有了些力气,才起了身。染萃初始不愿她下床榻,只是又想着她也歇了一日一夜,如今瞧着气色也好了许多,便扶着她到了宴息处炕上依着迎枕坐了下来。
自炕上坐了下来,曲莲这才仔细的问了问她这两日府中的情形。
这才得知,那日王府赴宴时,薛姨娘确实出了些状况。起因却是夫人身边的芳仪有些莽撞,只低着头行走,在抄手游廊拐角的地方恰好撞到了出院子消食的薛姨娘。也是赶巧,薛姨娘正一边走着,一边歪着头跟身侧的小丫鬟说话,不妨她撞了过来,身形不稳便一跤跌坐在了地上。待到吓得瑟瑟发抖的芳仪将她搀回到院子时,竟已经见了红。
芳仪见这般,也横了心,便跑到了外院去寻了罗管事。
罗管事听了也有些心惊,薛姨娘此时正是侯爷兴头之人,若是腹中的孩子出了状况,可不是小事。于是便一边遣了人去请大夫,自个儿也前往王府请徐氏拿个主意。没想着,曲莲便阴差阳错的受了这无妄之灾。
曲莲听染萃说了这些,思忖片刻便问道,“薛姨娘如今可安好?”
染萃便点点头道,“大夫来开了保胎的汤药,当夜虽有些不好,第二日倒也安稳下来了,如今见着应是无虞了。”又道,“只是芳仪可惨了,被夫人打了二十板子,发卖了出去。薛姨娘那里,如今便只有夏鸢姑娘在照料,这两日我瞧着她也是十分憔悴,竟没了以前的颜色。”
曲莲点了点头,又问了问陈松这两日的情形。得知他这两日都在外院教授的先生那里,并不知晓自己出了这种事,方才安心下来。
两人正说着话,便见帘子一动,裴邵竑便大步的走了进来。
染萃立时便上前行了礼,曲莲也想下炕,他却大步的走到炕前按住她肩头,不让她起身,又道,“你且歇着,我去洗洗这身酒气。”曲莲见他这般说着,又闻到他身上果然酒气浓重,便依了他的话只坐着不动,只遣了染萃进去服侍。
过儿一盏茶的功夫,便见裴邵竑换了件半新不旧的石青色道袍走了出来。见她依旧坐在炕上,便露了笑脸。曲莲见他脸上虽带着笑,眼底里却有几分阴郁,便有些担忧。待染萃出了屋子给他端茶,便低声问道,“可是有什么事情?”
裴邵竑也不瞒她,自炕桌对面坐下,便对她道,“今日去王府,见到了宋将军的长子。”
曲莲略一思忖,便道,“宋晗?”
裴邵竑便点了点头,叹道,“未出征前,我也在校场上见过他几次。虽称不上人中龙凤吧,却也是个不错的小子。今日我在王府门外见到他,穿着孝服,只低声下气的求着那王府长吏似是想求见王爷。那长吏也是个见人下菜碟的小人,此时见着宋将军式微,对待那宋晗如同乞丐一般呼来喝去。我瞧不过眼,便带着他进了王府。那庐陵王见了他又是一顿斥责,只说的那孩子眼眶红了又红。”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只又叹了一声。
曲莲见他这般,不禁笑了笑道,“世子不过比他大了四五岁,哪里又称得人家宋公子叫孩子。”
裴邵竑听她戏谑,心头倒松了几分,脸上也带了笑意道,“年龄不过其次,他是那般锦绣堆长大的,虽是将门之子,却也未上过战场,我便叫他一声孩子,又怎得?”说话间,竟隐隐带着些自得的模样。曲莲听他这般孩子气的话,只笑了笑,却未戳破他炫耀的意思。
此时染萃端了茶进来,裴邵竑便收了声,待她将茶盏端上来,便对她道,“你且出去,若无召唤,谁都别进来。”
染萃听他话中凝重,自是低声应是,退出了屋子。
裴邵竑这才端声对曲莲道,“我思忖着,如今家中便只能托付与你,眼前形势你也需明白。只是今日与你所说,不可再与旁人道。”见曲莲郑重点了头,他这才低声将阿瑄身份,以及他父子二人此时所为一一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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